可惜钱冲方才已经申请过点酒,被沈佳儒严词拒绝了。
“以前在北京住过,食欲乃人生第一大欲嘛,虽然画美食的不多,但吃还是要认真追求下的。”沈佳儒笑笑,入京以来他心情还是很好的,毕竟四个孩子争气。
而且困扰他多年的瓶颈最近有了新进展,他整个人的状态也松弛了下来。
饭桌上偶尔有交谈声,开口的多是华婕、赵孝磊和钱冲。
一顿酒足饭饱,每个孩子都吃的好满足,沈佳儒也算过了回在劲松难以尝到的外国菜瘾。
想着回头日子还长,抽空再吃顿泰餐、日料什么的,也就不虚此行了。
饭后准备结账时,收银小美女居然说账已经结过了。
沈佳儒皱着眉望向其他人,从一张张茫然的脸,一直落到陆云飞有些窘迫的红颊。
“你结的?”沈佳儒擦了擦嘴,问陆云飞。
“……嗯,一直想请老师吃饭……”陆少年明显对于这种请人吃饭、送人礼物之类的事都极其不擅长,一句话说的羞窘异常,不像是他请客,倒像是他欠债不还。
沈佳儒摸了摸陆云飞的头,这个学生一向话最少,却不是心里没数的人。
想法和谢意都放在心里,知恩念情,也是个好孩子。
“行,走吧,带着你们散散步,明天去景山写生,还是去天安门?”沈佳儒带着孩子们出门,一个老师,身后跟着一大四小晚辈加学生。
劲松的冬天,到晚上大家都在屋里看电视,或者跟朋友打打麻将串串门,几乎没有在街上逛的,大多数店到七八点就关门了。
首都的夜晚却依然繁华,街道上来来往往散步的人,逛街的人,下班匆匆回家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擦踵。
灯光霓虹亮闪闪的,喧闹簇拥,令人眼花缭乱。
钱冲从小是在首都长大的,只念叨两句要抽空去见见朋友,对这座城市却没有任何好奇和兴奋。
方少珺和陆云飞都是大城市长大,也差不多如此。
华婕却不同,上一世虽然住在上海,她却也没有好好享受过那座城。
首都也来过,可心情跟如今这种来颁奖的愉悦截然不同。
那时她接了个项目,过来谈工作,要改要做要赶时间,压力和焦灼总是伴随着她,那大概也是大部分大城市打拼的人的日常状况。
深吸一口气,是街边小店里食物的香味,放眼一看,是大城市的繁华和千禧年的古朴,还有北京城特有的京味风情。
这座城像一个茁壮成长的青年,拂去过往的沧桑,在未来20年会迎来最大最快的经济大发展,然后腰身蜕变,成为充满文化自信的阳刚壮年,有财富,有内涵,有底气。
她走的很慢,总是要将路过的每一处都望仔细。
沈佳儒原本只是闲散的散步,却逐渐被华婕的情绪感染,那种对新世界的好奇和眷恋,是一个创作者极其需要的热情。
它会传染。
跟一个对的人同游,你才能体会到游览和欣赏的快乐。
站在首都街头,沈佳儒忽然按住了华婕的肩膀。
此刻的他,深深嫌弃其他三个对大城市美好麻木漠视的学生,将全部欣赏和赞叹,都落在了小华婕身上。
顺着她的目光,她的节奏,她的表情和眼神,他重新审视曾经生活过的这座城,忽然燃起了些冲动。
那种想仔细认真观察,想庄重真诚落笔的冲动。
已经沉睡许久的冲动。
这一场夜游,规划中半个小时就会结束。
却因为华婕勾起了老师的兴致,而延长成了2个多小时。
走到钱冲抱怨,方少珺浑身酸痛,连不爱说话的陆云飞都眼巴巴想回宾馆,才结束。
隔日一早,沈佳儒带队出发,并表示,原本只有白天写生的计划,变成了白天夜晚都写生。
晚上他会带着孩子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于是华婕期待了一整天。
晚饭吃过泰式活虾后,一行人来到了故宫边最高的建筑,乘箱型电梯登顶,他们在一个并不热闹的餐厅里坐下。
俯视万家大火,远眺夜幕下的故宫皇城。
华婕从未见过这个角度下的首都,激动的挥笔大动,迫不及待要将这份美好留在自己笔下。
方少珺也伏在窗前,远眺向城市的边缘,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北京这样大。
这座高耸建筑好像是这一两年新建起来的,上次她来时还没有。
钱冲围着餐厅转了一圈儿,将每一个角度的城市风景收入眼中。
陆云飞则盯着下方马路上汽车尾灯和头灯拖拽出的,充满科技感和诡异朋克气息的黄线与红线格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