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能不能小点声?”方少珺抱怨。
“让我跟华婕聊一会儿。”钱冲。
“我还没聊完呢。”方少珺。
“那你公放。”钱冲。
“你怎么这么吵。”方少珺。
“……”华婕忍不住微笑, 这俩人……虚长了2岁,好像也没咋变。
在法国见了世面,结果也还是一样的幼稚啊……
话筒中传出的吵闹远没有结束:
“还有!你能不能别给她施压?”方少珺。
“她又不是塔可脆饼做的,一咬就碎。本来就是马上要高考了,本来就是要好好考, 我哪里说的不对?”钱冲不甘示弱。
“我跟狗讲不明白道理, 你闭嘴吧!”方少珺气恼道。
被这俩人如此一番插科打诨,华婕胸腔里的压力好像还真的小了一点。
隔着电话,来了一次越洋拉架。
他们仨聊天, 华婕每次都要语速加快,声音拔高,才抢的到话,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嘀嘀咕咕叽叽喳喳,没头没尾的聊了半个小时。
方少珺期待着高考结束后,华婕跟沈老师去巴黎,到时候大家就能团聚了。
钱冲喊叫着说法国好吃的餐厅他都吃遍了,到时候一定带着沈老师和她去吃最好吃的法国菜。
在约定好暑期见后,华婕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那两个人据说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几乎一个月都不会凑到一块儿吃一顿饭。
这次可是专门为了给她打电话,才聚到一起的。
真是两个别扭鬼。
站在电话边,华婕又回味了好半天,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现在,她好像成了生活圈里易碎的小宝宝。
高考这件事让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也使每个身边人都小心翼翼与她相处,怕无形中增加她的压力,怕导致她发挥失常。
这感觉,还真奇妙……
早老师家过完03年的端午节,高考前的倒数第二天,所有同学都回到班级收拾东西。
桌上罗成山的书本撞进书包和箱子,贴在桌子上的明星海报被揭下来,抽屉里的东西全清干净——
大家要跟自己的课桌告别,也要跟自己的班级和同学们告别了。
准备了高中纪念簿的同学,挨个找别人给自己写寄语。
还有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写真照背面写上祝词,送给自己的好朋友。
情感细腻的女孩子们有的在流泪,男生也难免感伤。
分别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浓过,大家一片愁云惨淡,居然不完全是因为高考在即。
打扫卫生时,只有沈墨一派悠然,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别人情绪的影响。
他既没有对高考的恐惧和紧张,也没有因为要跟谁分别而难过。
毕竟,华婕去北京,他也去北京。
小土豆已经被拴在他肋骨条上了,就算暑假去法国,不也得带着他嘛。
于是,当班主任拐进来,检查卫生的时候,只有沈墨一脸平静,其他孩子都跟被暴风雨卷过似的,不是湿溻溻的,就是蔫巴巴的。
拍拍巴掌,让每个孩子都坐回原地。
梁萍还想再跟孩子们强调强调高考答题的逻辑,和注意事项,但看着孩子们抽抽巴巴的五官,她最终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这一个月,关于高考的大小事,能说的都说了不止两三遍了。
这时候……算了,别再给大家施压了。
深吸一口气,梁萍忽然想起自己刚带这帮孩子时。
这是她毕业后带的第一个班级,许多学生是分班前就跟着她的。
一晃3年,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我再给大家唱一首俄语歌吧。”梁萍笑着道,初当班主任,自我介绍时,她给孩子们唱了一首俄语歌,如今分别,也还是以此作别吧。
孩子们啪啪啪鼓掌,有的还没开始听歌,就已经哭了起来。
窗外暖风吹进教室,每个人桌上都空荡荡的。
大家坐在被整理的没有失去了生活气息的教室里,随着老师的歌声,哗啦啦淌泪,嘶遛嘶遛的吸鼻涕,呜呜咽咽的连教导主任从门口路过,都略微担心的往里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