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彩颜料也开始见底,华婕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干脆先放下笔,丢开大草场上自由自在吃草的牦牛,华婕坐到树荫下缝鞋垫的央金身边。
都希躺在央金身边,探头看了眼华婕,用他藏族味道的普通话问道:
“你怎么不画了?”
“画不出手感,休息休息。”华婕无奈道。
“聊聊天吧。”都希又躺回去,身体卧在草丛中,“牦牛自己在草场上吃草,漫山遍野的跑,这个季节青稞也长起来了,我躺在家门口没事做,就想想人啊。”
“想人?”华婕挑眉也躺进草中。
“嗯,想牦牛和人,牦牛的一生,和人的一生呗。”都希笑了笑。
华婕转头看看听不太懂,但表情很愉悦的一边缝鞋垫一边看丈夫讲话的央金。
“央金不想学习汉语吗?”华婕想了想又问:“学了的话,就能听懂你跟我们讲话,也能做更多事,了解许多有趣的东西啊。”
都希笑笑,用藏族问央金:“你想学汉语吗?”
过了一会儿,都希对华婕道:
“央金说,她不需要学汉语,她现在就很快乐。
“就像牦牛一样,过一天,吃一天的时间草,无忧无虑的长大,苍老,与大自然为伴。”
“……”华婕抿住唇。
央金的人生观,和她是截然不同的。
大家都努力进步,奋进向前,要更多,要更好。
央金却根本不管那些,她拥有的就是全世界,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悠闲的就像一直吃草的牛,遇到草吃草,遇到花吃花,遇到蚂蚱吃蚂蚱,遇到虫草也就是多嚼两口而已。
爬到山上就看看云,看看谷。走到河边就看看水,看看鱼。
这简直是佛家说的大自在吧。
华婕忽然从草地上抬屁股,走进牛群,拿出都希给她的废纸,用铅笔画了小半天铅笔写生后,终于觉得自己抓住了牦牛的精髓。
于是,她将早之前画了一半不满意的画翻过去,以背面为底,再次认真画了起来。
于是,牦牛不仅仅是牛,而成了一种生活态度。
在画它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姿态时,华婕都有灵感。
线条和笔触是它的牛生哲学,色彩和晕染是它的牛生自由,构图与牛景透视是……
华婕一找到感觉,那手速可真不是盖的。
整幅图在强纵深拉开后,雄壮而威武,又在行走姿势下,透出稳健和悠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