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莜被顾明礼的婚姻论, 实实在在地震惊了一把,原以为他是个明事理有主见的人,没想到竟会有这样一番不可理喻的言论。
好像他想娶, 自己就一定会嫁一样, 鱼莜有点生气,心想顾明礼看起来绅士, 实则打心眼里就没尊重过自己。
此时,她莫名想到顾老爷子偷学孔府菜谱的发家史, 觉得这姓顾的一家人都奇怪的很。有其爷必有其孙, 最开始对顾明礼的那点好感, 瞬间消失殆尽。
从车上下来到进酒店, 鱼莜的表情一直冷冰冰的,顾明礼似乎也不介意她对他冷淡的态度, 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如常地和她道别,二人在大厅分道扬镳, 随后各回各的客房。
鱼莜回到房里,就开始收拾行李, 同时给玲子姐发了条短信, 让她帮忙定下明天回苏州的机票。
她本来还想在京都多玩几天, 现在看来还是早点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为妙。不想见到顾明礼是其次, 最重要的还是要为袁园陈燊俩人被免职的事讨个说法。
袁园和陈燊喝了不少酒, 估计会多睡一阵子, 所以干脆明天下午走好了。
玲子姐还惦记着要和她做生意, 自然对她的要求格外上心,很快就把机票预订成功的信息发了过来。
第二天,乔予歆和陆琛专门请了半天假, 来给鱼莜送机。在安检入口处,乔予歆拉着女儿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真的不考虑再多呆几天吗?我觉得玲子的提议真的还不错,这样你就能在京都有一份事业了……”
乔予歆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主办方有意和鱼莜合作开餐厅的事,出于私心,她当然想让鱼莜留在京都,无论是开餐厅,还是做主厨。
“妈,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再来看你和陆叔叔的。”鱼莜笑挽着她的胳膊,对开餐厅的事避而不谈。
乔予歆在心里叹气,她明白女儿看着乖巧懂事,心里其实比谁都有主意。
她觉得留在京都于鱼莜的事业而言,发展会更好,但是这话她又张不来口,这么些年她都不曾为女儿的人生负责,现在她已成人,又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又怎好再对她的职业规划指手画脚?
只是眼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相处了短短一个月就要分开,一颗心揪着难受。
鱼莜看着有些失神的乔予歆,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终于鼓起勇气,把昨天在饭桌上没能说出来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多年,您都不曾找过我?哪怕给我寄一封信,一个电话,让我知道您还在挂念我……”
“我……”乔予歆还未开口,眼眶就已红了,陆琛上前揽过妻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说吧。”
陆琛把乔予歆在前夫葬礼上如何被鱼家亲戚拦在外面,找出各种借口不让她见鱼莜,后来鱼连海将鱼家酒楼关闭,只身带着鱼莜离开家乡,此后变音讯全无,还有他背着妻子,也曾多次去往胶东探寻消息,却一无所获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讲述了出来。
鱼莜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些爷爷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莜莜,你也不要怪爷爷,他也是怕我把你从他身边夺走,毕竟你是鱼家酒楼唯一的接班人,现在看,他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我真的很高兴。”
乔予歆的眼神里尽是温柔,“其实要是鱼老爷子好好同我商量,我会让你跟着他学厨的,也许是他(鱼莜父亲)在老爷子面前说了些什么,老爷子认为我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放心把你交给我,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误会。”
难怪她昨天在饭桌上委屈到哽咽,难怪爷爷从来不提关于母亲的事,难怪鱼莜按照爷爷给的地址,一来北京就联系到了乔予歆……
原来母亲一直牵挂着自己,寻找着自己,并没有因为组建了新的家庭而忘记对自己的爱,甚至怕万一哪天女儿回来联系不到自己,十几年来从没换过电话和住址。缠绕在鱼莜心里的心结在这一瞬间彻底解开,心中满是感慨。
这算是她来京都,除了那座冠军奖杯外,最大的收获了吧。
依依不舍地同乔予歆一家三口道别,登上飞机,因是旅游高峰期,票量紧张,买不到连座,袁园陈燊薛飞等人都坐在了后排,鱼莜一个人坐在了靠窗口的位置。
航班即将起飞,鱼莜正准备关机,看到屏幕上有条未读消息,来自柯奕臣,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 我在机场出口等你。]
鱼莜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坐今天的飞机回去?
转头看了看后排的袁园三人,薛飞和陈燊神态自然,袁园正在喝水,对上鱼莜探究的眼神差点呛了一口,连忙撇过头去。
嗯……有奸细……
鱼莜动动手指滑动屏幕,回了个“好”字。
心情莫名变得好起来,窗外透过云朵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翻看着乔予歆刚刚传过来的几张和鱼莜俩人的母女合照,鱼莜默默将其设置为了手机屏保。
空乘开始催促乘客们关机,鱼莜收起手机,戴上了眼罩,打算小小地眯一觉。
她心里并不责怪爷爷的做法,爷爷为了栽培她可谓是用心良苦。他对自己的爱,绝不比乔予歆对自己的爱少。这些年爷爷只在教导她厨艺时格外严厉,除此之外,恨不得把她这个宝贝疙瘩放到心尖儿上去疼。
鱼连海这次并未同她一起回苏州,而是回了胶东老家,并嘱咐鱼莜忙活完苏州这边的事就回去给他帮忙,话中似乎有重开鱼家酒馆之意。
在乡下过了十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鱼连海费尽心思培养孙女,如今得偿如愿地拿到了全国冠军,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衣锦还乡。
加上鱼老爷子行事一向随性,来无影去无踪,就像突然出现在赛场成了评委,也只有他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当听到爷爷想回老家重开酒馆,鱼莜并不惊讶,毕竟鱼家几代单传,孙子辈的就自己一个了,她也有责任把家族的百年老店传承下去。
在分别的时候,鱼莜不由分说地给鱼连海买了部智能手机,并且教了他如何拨电话和收发短信,不然以老爷子说走就走的性子,这爷孙俩想要再见面怕是下辈子的事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硕放机场。
四人取了行李,走出站口,鱼莜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等候的柯奕臣。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自带光芒,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人群中间本身就显得鹤立鸡群。他今日穿得浅蓝灰的衬衫,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简单的往那一站,自动便会散发荷尔蒙。惹得身旁的小姑娘偷偷瞟了好几眼,若不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冷淡,只怕早上去搭讪了。
小姑娘刚提起勇气,准备上去问他要号码,却见男人看向出站口的眼睛一亮,唇角破冰一般地绽出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原来有女朋友了啊……小姑娘有点失望,只见男人面对的女孩穿着樱色的羊毛衫,下身浅色的牛仔裤配小皮靴,皮肤很白,模样乖巧,齐耳蓬松的短发很让人有揉一揉的冲动,跟冰山似的男人走在一起,看起来……似乎还挺搭的。
然而,别人看着温馨和谐的画面,事实上却是……
柯奕臣顺手想接过她手中的拉杆箱,鱼莜却紧紧握住不肯松手,柯奕臣眉梢微挑:“听话。”
鱼莜没理他,更是倔强地双手都握住了拉杆,像是在说:“就不。”
柯奕臣好笑地松开手,宽大的手掌直接覆在她的手背上,后者立马触电似地松开,柯奕臣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了行李的控制权。
跟在鱼莜身后的三人自然看到了他俩的别扭行为,袁园当做没看见,故作惊讶道:“啊,大老板,您来找鱼莜的吧,”随即连忙拽了拽陈燊的衣角,给薛飞使了个眼色,“那个,那就劳烦您送莜莜回家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叫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