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浅墨相谈甚欢,然而终究是要分别,毕竟尚未婚娶,因此文浅墨和文蔡氏在西院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李府,李凤梧自然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
建康城最近很有意思。
在边境战事如火如荼的日子,士族、富贾和仕族群中,最火热的话题不是李显忠这位招抚使攻克宿州,反而是李家小官人遇刺一事。
建康是座大城,但士族、富贾和仕族这个圈子却不大。
李家小官人遇刺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圈子,除去一些醉心学问的士子,其余人大多猜到其中的隐晦。
如今的建康城敢动李家的,舍恭王殿下其谁?
这便让人很是玩味其中的关系了,如今权倾朝野的魏国公、枢密使张浚坐镇建康,李家又是他亲戚,不说那夜昭明宫的为难,单就遇刺一事,似乎都在说明,张浚这位相公似乎有点朝不保夕了。
否则,恭王殿下又怎敢太岁头上动土。
你让他去动动帝师史浩试试,哪怕是辞相的史浩,恭王殿下也是不敢招惹的。
只是没人想得通,北伐如今声势正隆,张浚功盖大宋,怎么看都是仕途无上光辉之时,哪有一丁点要被贬的迹象。
这建康城中,大概只有一人知晓恭王的心思——枢密使张浚。
就连李凤梧这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都猜不透,恭王为何行此险招,不过李凤梧却不得不佩服赵惇,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张浚的枢密使还真是坐不久了。
建康城明白人甚少,但远在临安的皇宫内,那位中兴之主赵昚却是清楚的很。
放下手中那封从临安传来的密信,赵昚看了一眼左右,那些个太监悄无声息的退下,只留下谢盛堂一人伺候大官。
赵昚和谢盛堂的关系,说正式点是主仆,说亲近点可说是朋友。
在赵昚初等大宝后,曾有一事,让整个朝野的人明白了谢盛堂的地位,绝对不啻于一位相公,那日左相陈康伯和刚封右相的史浩与赵昚在后殿商讨平反岳飞一事。
左右发表意见后,赵昚竟然还刻意问了谢盛堂的意见,在陈康伯说出宦官不得干政后,赵昚竟然罕见的没有给自己的左相留面子,而是说出“盛堂饱读诗书,宦居大内而知朝野事,陈相公不必介怀”的话来。
由此可见谢盛堂之地位,纵然是皇子也不敢怠慢分毫。
此时赵昚便笑着说道:“盛堂,惇儿在临安做了件大事,你可知他是何居心?”
谢盛堂低首垂首,微笑道:“大官,不知道恭王殿下做了什么大事?”
赵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情绪,“这小子啊……先是在昭明宫大宴建康士族、富贾和官员,且又在宴上设计陷害陆放翁学生,那个叫李凤梧的士子清白,后又在夜里派人于路上行刺这个李凤梧,你说算不算一件大事?”
若是寻常官员或是宦官听闻,必然会倒吸一口凉气,为这位恭王殿下担心。
大宋读书人地位之高,古往今来罕见。
纵然是皇子杀了士子,那也是要与庶民同罪的,至于是否落实下来又另说,但毕竟明面上如此。
不过谢盛堂是谁,这个天下若说最懂赵昚的人,不是已故的成穆皇后郭氏,也不是如今后宫之主成恭皇后夏氏和最受恩宠的贵妃谢氏,更不是帝师史浩和太上皇高宗,而是他这个伺候几十年的太监。
别看赵昚面无表情,谢盛堂却是知晓的,大官对恭王此举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