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府之中,虽然庆郡王赵恺接连被贬,但陈俊卿等人还是表态,认为庆郡王有官家勇猛之风,当是立储人选。
三个皇子,都有人支持。
争论于是不休。
官家一直没曾表态,但众人心里看得明白,因为最先提出的谏议大夫和一位六部侍郎亲近赵惇,官家现在的态度更多倾向于赵愭。
而赵恺在官家口中,被提及的次数最少。
随着郭瑊的奏呈上递到临安,一者是鉴于他国丈的身份,再者他也是国家最后的中流砥柱,官家回批的用词委婉许多。
这便让群臣瞬间看出了风向——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事实怎样,没人说得清楚。
事关立储,临安臣子之间的勾心斗角,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甚至没人说得清楚。
转眼之间,西府的陈俊卿等人保持沉默了。
东府的右相洪适,参知政事诸葛瑾我也忽然诡异的支持赵愭为太子。
汤思退依然保持沉默。
几乎从来不在立储一事上发表过任何意见。
恐怕这也将是汤思退这一生的政治立场:两位皇子都交好,但绝对不明确表态支持哪一个。
也许在汤思退看来,一天没登基的皇子,始终只是皇子。
对于这一点,官家喜欢得不得了。
这边让汤思退的左相位置越发坚定,无可动摇。
不仅洪适、诸葛瑾我表态支持赵愭,原本支持赵惇的人中,倏然间风向大转,竟有大部分上奏支持邓王赵愭为储君。
这下局势瞬间明朗。
支持赵恺和赵惇的人不做声,立赵愭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席卷临安朝堂。
历史被阴差阳错的拉回正轨。
乾道元年,赵昚终于昭告天下,立大皇子赵愭为太子。
赵愭立为皇太子,赵愭的妻子广国夫人钱氏册封为太子妃。
官家又诏令增加东宫侍卫人员,太子赵愭谦让,上奏曰国力正需臣子尽心,作为储君,当为父皇分忧,愿意捐献每月应领杂物。
赵昚降旨赞赏,并表示同意。
于是乾道元年,大宋的东宫之中,迎来了太子赵愭。
历史的洪流,冲破了李凤梧这枚小人物带来的影响,强硬的将轨道拉回原来的轨迹上。
纵然第二次宋金大战,大宋惨胜,赵昚从一蹶不振改为雄心壮志绸缪江山北归,但依然没有改变乾道元年立储的节点。
纵然赵惇和赵恺都有巨大的机会,但依然未能成功。
长皇子赵愭依然为皇太子。
历史的车轮如洪流,碾过了蝴蝶的翅膀。
然而尽管如此,东宫的赵愭也只高兴了半个月不到,就在张杓的建议下,平复内心的骚动,重新投入到争夺天下的斗争中。
一日不登基,太子也不保险。
而恭王赵惇在柳子承、皇甫坦的辅助下,也没有气馁,反而越发充满斗志,只要有机会,将要让赵愭成为废太子。
庆郡王赵恺在临安侍候了官家,直到身体完全痊愈后,才无怨无悔的回到襄阳光化军重整军备。
仿佛根本没发生赵愭入主东宫的事情一般。
赵昚还是那个赵昚。
赵愭也还是那个赵愭,只是多了个太子的头衔而已。
赵惇也还是那个赵惇。
只是心里大概失去了一些心气。
而赵恺,在临去光化军的前一夜里,收到了梧桐公社管家杜仲卿转交李凤梧留给他的密信后,仰天叹了口气,想起了这些日子孝敬父皇膝下时,父皇看自己的愧疚眼神。
旋即目光并不坚毅的说了句,“卿之苦心,孤知矣,此心定然不负,必心力尽抒边疆军备而树名,细末铸深基,效勾践而待良时。”
赵恺不再是当初的赵恺。
大宋还是那个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