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危。
继上皇夫妇,官家和皇后去探望之后。
其弟赵恺,请求过官家的旨意后,来到了东宫。
赵恺只身一人。
来到太子寝殿前,院子里有一群翰林太医。
却在不远处有人独立。
赵恺看着那个站在院子里水榭旁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沉默了一阵,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难过?”
水榭如画。
前面水池里的游鱼翻滚。
年轻人二十七八,五官沉厚,岁月过早的在他身上纹下了痕迹,眼角即使不笑,也有缕缕鱼尾纹。
听出了庆郡王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淡淡的说了个“是”。
声音有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在里面。
那种情绪,似乎是解脱。
又似乎是失落。
但更多的,或者是那难以品味的绝望,期间还有一丝丝的惘然。
赵恺默然,“太子只是病危,张参知何必如此。”
此人正是张杓。
张杓没有立即说话,良久才道:“是啊,只是病危而已,并没有变成现实。”
赵恺莫名其妙。
什么现实?
张杓回身,定定的盯着赵恺,仿佛在看一个新奇的事物。
看得赵恺还以为自己今天穿戴上失去了礼制。
良久,张杓才苦笑着道:“输了啊……”
失神的背过身,走进水榭,看着那些游鱼翻滚,反复的呢喃。
“输了啊……”
“输了……”
“真的输给他了。”
赵恺感觉诡异的很,不明白张杓为何会如此反常,天骄之子张杓,何时变得如此过。
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在自己不理解他的心情。
作为太子赵愭的首席谋臣,如今太子病危,他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灰烬,等新太子登基,他这个旧太子的首席谋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不由得苦笑。
太子赵愭若是死了,最有希望成为新太子的当然是三弟赵恺。
以赵恺的脾性,恐怕张杓会很凄凉。
死是不会的,但贬到地方做个一辈子的无用小官,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也是最痛苦的——张杓徒有一身天骄之才!
若是自己,必然重用他。
可惜……就算太子赵愭死了,自己也没什么机会。
世间事就是这么无奈啊。
赵恺摇摇头,来到寝殿门口,对守候在门外的太监问道:“太子殿下好些了吗?”
那太监低头,不敢说话,只是摇摇头。
赵恺心情沉重。
再如何争储,之前再怎么有过节,终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我进去看看吧。”
推门进去。
殿内有宫女,亦有翰林医官院的负责人,翰林医官使和副使两人,跪坐在一旁,副使关注着床榻上的赵愭,正使则绞尽脑汁在思忖着什么。
床榻上的赵愭,双目阖闭,面如紫金,已是气若游丝。
赵恺心有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