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杓确实受到了巨大打击。
他真的没想到。
赵愭竟然病了,然后真的死了。
虽然官家最后下旨,将那些个用药过量的庸医押入大牢,不在大赦天下的范围内,等待秋后问斩,但这都无济于事。
赵愭死了!
死了就是没了的意思。
很简单。
作为太子首席谋臣,张杓原本注定是要登上大宋左相——虽然官家会换相,但只要自己成为左相,经营几年,加上赵愭主动请荐的话。
也许,自己不仅是左相,更是三公的太师太傅太保!
那一天,自己将用实际行动告诉父亲,告诉天下人,我张杓,天之骄子,比之大宋雏凤更为杰出。
然而赵愭死了,这一切都没了。
当然,自己封三公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只是显得更漫长了而已。
而且——还真可能没有。
如果今后赵惇登基,只要自己这些年不支持他,等他成为大宋天子,自己估计也就会被寻个借口贬到地方提举洞霄宫什么的……
虽然自己还不到三十,已是副相参知政事。
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不是右相就是左相。
但是左相汤思退的位置固若金汤,右相诸葛瑾我如今也甚是无虞。
自己这最后两步端的是漫漫无期。
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回建康及冠成婚的家伙,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又想起父亲致仕前说的那句词,张杓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好讽刺。
自己真是绕了个巨大的圈子。
如今却又回到了原点。
想明白了一些事的张杓,自此之后,在朝中安静下来。
秉持公事,从不参与同僚宴请。
亦从不宴请同僚。
宛若一颗光鲜亮丽的雨花石,在大雨之后的泥泞里,忽然开始沉淀起来——
终有一日,会绽放出灿烂光辉。
临安渐渐不闻天骄声,亦不见天骄影。
乾道三年的秋末,临安问斩了几个翰林庸医。
几张圣旨传下,两淮以及襄阳、川陕等地出现了大幅度的人事变动。
因春风渡一功擢为安丰军正将,在来安大战中因军功升任安丰军统制的宗平,终于去了权兼一词,正式成为安丰军制置使。
原本仅是正将的宗复,升任安丰军副都统制。
副将的汪继伦,反而升任了安丰军都统制。
这估计是两人的能力,在这几年被吏部考察了个透彻,宗复确实要差上汪继伦一筹。
庆远军节度使李道之子李睿,因统率轻骑立下千里纵江淮的大功,在清流关大败拐子马和铁浮屠,迁升为光化军统制。
乾道三年秋的圣旨一下,李睿成了光化军都统制。
全权掌管组成了建制的重骑军!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命,要知道,大宋骑军本来就少,何况重骑军。
这支重骑军,还是西辽的五百匹精锐战马,加上大理送过来的战马中挑选了两百来匹,才勉强有了个雏形。
不过,也仅七百余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