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是有些内疚罢?
她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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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晚饭,容宛赶到门口,却发现裴渡已经早守在门边,抱着臂闭眼打盹。
他这几日太累,容宛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掌印?”
裴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女绽放的笑靥。
清澈,纯净,如一朵不可攀折的花。
裴渡愈加觉得,自己肮脏而卑微不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是沾满血腥的双手。
“裴渡你不得好死——”
声音环绕在他的耳畔,裴渡有些恍惚。如同坠入了深渊地狱里,万劫不复。
“掌印?”
少女声音清澈如山泉泠泠作响,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裴渡回过神来,看见容宛朝他笑笑:“掌印,走罢。”
一路上,他都没有和容宛说话。
容宛也不好和他找话题。
她不怕他了,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她也敢去靠近他。
少女跟在自己后面,裴渡走在前头,瑞珠和红珠面面相觑,一路到了夜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容宛吟着这句诗,发现裴渡站在一个铺子面前,看着一些小玩意儿。
容宛盯着裴渡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发觉,只认真地把玩一支簪子。
“掌印,你很喜欢这个吗?”
容宛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裴渡放下簪子,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
不知怎的,容宛觉得他的笑有些僵。
“夫人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裴渡道,“本督买下来。”
容宛点了点头,挑了一支簪子。
她将簪子插到头上:“就这个罢。”
裴渡刚想主动将簪子给她簪稳,又想起那夜的事情,眸光又暗了下来。
还是别主动碰她了。
他看着容宛笑呵呵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他将钱袋随手丢在摊子上,摊子老板见这么大的一笔钱,不禁睁大了眼。
“多谢公子,”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忙说好话:“想必这就是公子的夫人罢?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若是他知道这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定会吓得魂都飞了。
裴渡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笑眯眯道:“多谢老板。”
容宛不禁莞尔。
在夜市里又买了些东西,容宛买完一件就丢给裴渡,裴渡手里拿着一手的东西,也不恼,跟在容宛后面。
瑞珠与红珠面面相觑。
她们哪见过掌印这副模样?
拿着满手的东西,也不交给她们,任由自己拎着。
容宛想,今天定掏空了他的钱袋子。
她哼着一首小调,看见前面有卖杂艺的,便眸光一亮,跑了过去。
裴渡还没看清楚人影,人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将东西丢在两个丫鬟怀里,钻进人群里找容宛。
容宛踮起脚看着杂技,人潮涌动,将她挤得头昏脑涨。
方才手里买了一壶酒,她一口一口喝着,虽然喝得有些醉,但还是停不下来,继续喝。
她便觉无趣,回头的时候,发现瑞珠和红珠正站在原地等她,掌印却不见人影。
她皱眉:“掌印呢?”
红珠撇嘴道:“姐姐你也太急了,掌印正在找你呢。”
这么一说,容宛觉得有些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