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鸦终于若有所悟,往旁边轻一撩眼:“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白思思:“……”
白思思长叹一口气:“您那位未婚夫英俊温柔又多金,怎么也是这偌大北城里数得着的让女孩子们恨不能嫁的对象之一了——也就角儿您,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了。”
林青鸦点头,轻飘飘跳过去:“那坏消息呢。”
白思思表情顿时严峻,四下扫视。
林青鸦:“?”
确定无敌情,白思思拽着林青鸦的袖尾,踮脚附耳:“昆剧团的电话说,成汤集团分公司负责人魏强谦那边来消息了。”
“什么。”
“从今天开始,昆剧团那块地皮的权责纠纷问题,全部移交总公司!”
“……”
话声落时,两人恰从楼里出来。
正午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恍得林青鸦一停。
“角儿?”
走出去的白思思一停,茫然回头。
林青鸦重抬了步子,温和地应:“嗯,知道了。”
白思思没察觉异常,一边蹦跶一边继续说:“我觉得剧团这下可惨了,移交成汤集团总公司,肯定是那个唐疯子亲自负责!那可是个一家老小跪门口都不抬眼的狠人哎,团里怎么可能说得动他……”
“哪家餐厅?”
“啊?”
白思思被转走注意,茫然扭头。
她家角儿就停在车旁,说话时侧着身望过来。一袭手绢扎起的长发瀑得缎子似的,眼神袅袅,似笑未笑,清而不寒。
“今晚的晚餐,冉家订下的餐厅是哪一家?”
白思思猝不及防被牵走了魂儿,下意识答了:“拉斯什么菲尔的,可长一串外文名,我没记全。”
“嗯。”
“哎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上车吗?”
“哦,哦好。”
“lancegonfair?”
黑底烫金的请柬被合上。
从一堆代办文件中间飞出来,它顺着大得能躺人的办公桌滑了一段,才落到地上。
始作俑者没抬眼,声音懒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待办里放,不如以后行政助理部的外卖,也让我给他们点。”
程仞捡起请柬,扶了扶眼镜,淡定接道:“这家的外卖,助理部的人恐怕点不起——北城第一的法式西餐厅,是虞瑶小姐专程送来的邀请函。”
“虞瑶?”
文件上钢笔尖停下。
不等程仞接话,办公桌后的黑发卷毛疯子拽松了衬衫领带,懒洋洋地耷下眼:“不认识,扔了。”
“年前您听过她的黄梅戏。”
“吱——”
钢笔尖劈了个叉,墨汁晕开浓重的一滴。
那张美人脸上的懒散淡掉了,像洗褪色的画布,又在下一秒就在眉宇间积郁起山雨欲来的阴沉感。
唐亦慢慢掀了眼。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程仞犹豫了。他难得像此刻,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话已至此,拨回去也不可能。
程仞低了低头:“是她。”
“……”
唐亦扔下钢笔,靠进真皮椅里。
他按捺地垂着眼,撑在侧的左手神经抽搐似的颤了下,最后还是屈指,按上颈前的血红色刺青。
藏在微卷黑发下的眸子里翻起黑云欲雨似的阴沉。
程仞以为唐亦又要疯——毕竟年前就因为这一句戏词而砸了一整个戏院剧场的惊人声势还历历在目——可竟然没有。
奇迹般的,疯子自己给自己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