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僻静,火起时无人知晓,等到火势迅猛,即便有人发现,也因巷子窄小难入,且无近水可救,不能及时灭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屋子烧成灰烬。”
楼喻双眸弯弯,似是极为愉悦,“届时庆王世子烧得不成人形,连亲娘都瞧不出来端倪。”
乌帖木由衷鼓掌,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你需要我。”楼喻大言不惭。
乌帖木哈哈大笑,眼中赞叹不已:“世子甚是风趣!”
“乌掌柜,去年北方雪灾,你们冻死多少族人和牛羊马匹?你们没有粮食没有盐巴,还能继续熬下去吗?”
楼喻循循善诱,“你的牛羊和马匹都可以同我交易,如果你将我交给郭濂,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以郭濂那抠搜贪婪的性子,在占绝对优势的时候,一定不愿意让利。
乌帖木就等着被薅死吧。
敢冒风险来大盛走私,乌帖木当然不傻,他眯眼瞧着楼喻,沉声问:“你出身大盛皇室,我怎能信你?”
楼喻笑,“正乾十五年,北蛮内乱,现任蛮王杀掉亲侄子登上王座,这可不是秘密。”
大家都是不顾血脉的“王族”,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乌帖木眸中厉色闪过。
他静思半晌,终究还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第三十五章
府城东门外,有一处郭府的田庄。
田庄设在这里,一是距盐场近,便于管控;二是盐场附近有官兵把守,安全系数高。
郭棠在庄院里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之前他被楼喻绑在王府田庄,如今轮到他要将楼喻藏在郭府田庄。
约定的时刻将至,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整个人既兴奋又忐忑。
长随劝道:“公子不必忧心,那蛮人要是还想继续在大盛做买卖,必定不会毁约。”
“这还用你说!”
郭棠瞪圆了眼吼他。
他倒不是担心蛮人马贩临时反水,他只是怕那粗人办不好事情。
要是不小心弄伤楼喻可怎么办?
正着急着,出去打探的仆役满脸喜色地跑进来。
“公子!咱们的马车来了!”
郭棠一怔,临到关头,忽然觉得像是在做梦。
真这么轻易就把楼喻弄来了?
他心头有些恍惚,但还是被喜悦盖住,忙拔腿往外跑。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院前,北蛮马贩壮硕的身形牢牢挡住车帘。
郭棠心思急切,伸手赶他:“快下去!”
乌帖木扯了下嘴角,轻松跳下马车,抱臂待在一旁。
他实在高大威猛,站在长随身边衬得长随像个小鸡仔。
长随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郭棠心脏跳到嗓子眼,他在车前顿足半晌,才稍稍平息,掀帘入内。
庆王世子温顺地卧在车厢里。
他发髻散乱,乌黑发丝铺陈于衾,少许掩住面颊,衬得面容愈发白皙,竟隐隐生出玉光。
郭棠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心里面裹着一团火,烧得他血液都沸腾起来。
其实他自己都没搞懂。
明明之前他对楼喻只有耍弄逗趣的心思,可去岁冬日有茗楼见面后,他逗弄的心思减了,反而多了几分认真和热忱。
少年世子不过十四,生得明秀如玉,骨架纤细修长,眼下乖巧地躺在他面前,比画还要好看。
郭棠还记得计划,没忘吩咐仆从:“去城中报信,就说人已到。”
仆从领命而去。
郭棠本想将楼喻挪到院子里,但他实在不忍破坏眼前的画面。
他就坐在楼喻边上,撑着下巴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