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启唇欲答,却发现喉咙酸涩无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年容颜生光,清澈的眸子里全都是对他的信任,以及对他的厚待。
他沙哑着嗓音问:“那军医……”
楼喻不甚在意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全城找不出几个愿意随军的大夫来!”
他本来是打算历练学徒们,但想到霍延不久前家破人亡,失去数位亲人,有些理解他对亲人的看重。
而且仔细想想,学徒虽见识过流匪袭庄的场面,但到底年纪尚小,随军多有不便。
霍延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便临时改变了主意。
如此不仅可以激励霍延,还能让霍延欠自己一个人情。
霍延胸腔渐渐发烫。
他眸色深幽,郑重道:“霍某定不负所托。”
楼喻眼角堆笑,眉目生辉。
“我信你!”
改了主意后,楼喻还是让医馆进行了一次考核。
最终考核结果出来,只有陈玄参一人通过。
陈川柏年纪太大,不行;霍琼年纪太小,不行;其余学徒技术不到位,同样不行。
唯有陈玄参,各方面都很符合条件。
楼喻心中本就中意陈玄参,由他担任军医组的组长,再招募其余大夫担任辅助人员,对于这次剿匪来说,足够了。
组长定下,眼下就等组员到位。
一旦程达有确切消息传来,他就用重金在全城招募大夫。
奔腾的马蹄声骤然停下,程达于营前下马,在亲卫簇拥下回到营地。
他刚和一小股蛮人骑兵交手,甲胄上染了不少蛮人的血,手臂也被蛮人划了一道口子。
亲卫立刻叫来军医包扎。
程达大马金刀坐下,皱着眉问:“朝廷有没有消息?”
“将军,”副将苦着脸道,“说是国库空虚,户部拨不出钱粮。”
“拨不出?”程达拳头狠砸桌案,双目凶戾,“拨不出叫咱们喝西北风吗?!去年的收成哪儿去了?”
副将话中带怨:“听说皇上要给贵妃修筑凤凰台,哪有心思管咱们死活。”
“啥台?”程达懵了,“她又不是皇后,修凤凰台不怕折寿?”
副将亦无奈摇头,“谁知道呢。”
“这是要老子看兄弟们饿死吗!”程达又是一拳,桌案咔嚓一下,直接裂开。
要不是边军有屯田种地的习惯,他们也撑不了这么久。
可去岁收成不好,又遇雪灾,他们实在没有吃的了,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有时候蛮人小股骑兵在边镇劫掠,抢夺百姓钱粮,程达还要率部驱赶。
又饿又累,不少士兵都倒下了。
再这么下去,蛮人根本不用打,直接将他们熬死就行了。
程达眉毛皱成一团,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就在这时,士卒来报:“禀将军,庆州有信使至。”
“庆州?”
程达深感诧异,他在庆州没熟人啊。
看向副将,副将同样一脸茫然。
两人大眼瞪小眼,副将瞪酸了,眨了眨问士卒:“有几人?”
“信使一人。”
副将对程达道:“不过一人,不如见见?”
程达大手一挥,传令会见信使。
此次事关重大,冯三墨亲自前来。
他身着玄衣,面容沉静,只身入营,丝毫不见露怯。
程达见他不过少年,不由自主皱起眉,不是说信使吗,怎么来了个奶娃娃?
“你是何人?所为何事?”他粗声粗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