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炎环视一众藩王、世子,朗声说道:“大盛共有十二位藩王,诸王府兵有三千者,有六千者,若是将这些兵力集结起来,便可得数万……”
“你放屁!”一藩王拍案而起,怒目道,“府兵保卫封地安危,若是尽皆讨伐叛军,何人护卫封地?!”
众藩王、世子终于慌了,见有人奋起辩驳,便纷纷附和。
“就是!咱们封地也有难民流匪,若无府兵,咱们岂非兵在其颈,委肉虎蹊?!”
“曹炎,你安的什么心!身为兵部尚书,竟连兵力都凑不齐,你们兵部是吃干饭的吗!”
“曹尚书此言差矣,若是将诸多府兵集结在一起,恐会生乱。”
“是啊是啊,望陛下三思啊!”
皇帝目光幽幽看着下方,没吭声。
曹炎不慌不忙道:“如今反贼汹汹,举世混浊,民不聊生,身为臣子,诸王难道要视国家危亡而不顾?敢问诸王安的什么心!”
诸王:“……”
事到如今,没有人是傻子。
什么为贵妃贺寿,这他娘的就是个骗局!皇帝不过是借叛军之势,要收拢藩王手上兵权!
被夺了兵权的藩王,无异于拔了牙的老虎,再怎么凶猛也失去了威胁。
皇帝好算计啊!
福延殿中沉寂无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藩王也被曹炎堵得不敢反驳。
他们能说什么?说自己就是要坐视不管,不愿交出府兵吗?
楼蔚下巴都要掉了。
他忍不住看向楼喻,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共鸣,却见楼喻垂首把玩竹扇,泰然自若,置若罔闻。
阿喻是没听懂吗?
陛下要削藩啦!
良久,皇帝忽然温和道:“此事暂且不提。诸王、世子许久未至京城,朕甚是思念,不如诸王、世子在京城多留些时日,陪陪朕,如何?”
这是要软禁他们?!
藩王和世子们惊了,皇帝这次是来真的。
一藩王起身道:“陛下,并非臣不愿与您叙旧,只是臣的封地同湖州相近,受了不少波及,臣必须及时返回封地守住城池。”
“不必着急,”皇帝笑眯眯道,“守城自有驻军统领,眼下世道危险,你不如就在京城安定下来,等平叛后你再返回封地不迟。”
怎么不迟!真到那时候,估计他的府兵都会被驻军给收编了!
他就成光杆司令了!
另一个藩王也道:“陛下,臣离开封地时,拙荆染了重病,臣忧心难安,请允许臣早日归乡。”
“哦?”皇帝惊讶,“封地竟无人能医?朕可派御医前往,为王妃诊治。”
藩王脸色苍白:“臣谢陛下隆恩,拙荆无大碍,只是臣提心在口,寒心销志罢了。”
又一位藩王无力坐下。
没人再敢发言,皇帝眉梢染笑道:“京城风物繁华,定能让诸王与世子玩得尽兴。”
诸王和世子全都低首沉默。
皇帝居高临下,将众人神情全都看在眼里。
几乎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唯有楼喻一人盯着眼前的餐食,神色纯然。
他不禁点名:“阿喻,你可愿在京城多住些时日?”
楼喻:“……”
这就叫上“阿喻”了,皇帝可真不讲究。
他起身行礼,眉目俊秀婉然,丝毫不见郁气:“回禀陛下,微臣早就对京城心生向往,四年前因年少,不懂欣赏京城繁华之景,而今却懂了。”
“哦?”皇帝起了兴致,“懂了些什么?”
楼喻直白道:“京城物美,景美,人也美。”
“哈哈哈哈,”皇帝开怀大笑,“阿喻的确是长大了。”
他意有所指:“你若喜欢,尽可在京城多玩几日,朕也送些可人儿陪陪你。”
楼喻面露惊喜:“多谢陛下隆恩!”
其余藩王和世子斜眼: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蠢货!叛徒!气死了!
楼喻这么一说,其余人压根无法再拒绝。
一场寿宴始于欢乐,终于沉寂。
虽然皇帝还没正式下令收割兵权,可他将一众藩王、世子留在京城,就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他等的是诸王主动交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