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摇摇头:“试过,不行。”
也不知是他的睡虫太倔强,还是冯二笔手艺不到家,反正他就是睡不着。
楼喻也愁啊。
他才十六岁,天天失眠很容易早衰的。
霍延斟酌道:“殿下若不嫌弃,属下愿意一试。”
楼喻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双眼黑白分明,里头隐藏几分跃跃欲试。
“你是说,你来替我按矫,助我入眠?”
“嗯。”霍延轻笑。
楼喻伸手拍拍他的肩,虽惊喜,却还是问:“会不会太耽误你了?”
要知道霍延每天也是很忙的。
“不会。”
两人约定好今晚按矫的时辰,霍延才离开东院。
春夜微凉,月色溶溶。
楼喻仔细地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坐在榻上由冯二笔替他擦拭湿发。
正好背对着卧室的门。
霍延来时,便看到世子殿下一头墨发倾泻而下,遮住骨肉匀停的脊背。
“殿下,霍统领来啦。”冯二笔低声调皮道。
他丝毫不介意霍延抢自己的活计,只要能让殿下睡个好觉,他做什么都行。
楼喻尚未回应,就听霍延道:“冯大人,我来吧。”
“不用,你不是说按矫嘛。”
冯二笔摇首拒绝。
霍延力气那么大,他担心霍延会扯得殿下头皮疼。
“头上也有些穴位,我顺便替殿下按按。”霍延淡淡道。
冯二笔这才将拭发的棉巾递给他,“那就交给霍统领了。”
他笑着退出室外。
趁着霍延还没上手,楼喻回过头,不由笑着问:“霍二郎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不觉得委屈?”
烛火煌煌下,少年世子眉目如画,俊秀如玉。
许是刚沐完浴,少年双眸盈盈,颊边隐约染上一层粉意,青丝披散而下,风流蕴藉,人面桃花。
霍延心脏蓦地被刺了一下。
他连忙垂下眼眸,捧起墨发仔细擦拭,低沉回道:
“你是主公。”
楼喻转回脑袋,眸中清澈散去,渐渐蒙上一层深幽。
他非感情小白,他从不认为,以霍二郎这般傲骨,会仅仅因为自己是主公而愿意委身做这些事情。
他假装笑着调侃:“难不成以后你认谁为主公,都会替人拭发?”
身后人拭发的手顿了顿。
“不会再有其他主公。”
霍延语调平淡而坚定,透着一股子认真与赤忱,弄得楼喻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后,霍延打破沉寂:“好了。”
是头发干了。
楼喻慢吞吞地转身,正对着霍延,这才发现霍延竟换了一身衣裳。
他穿着宽松飘逸的衣袍,淡了几分戎装加身的锋锐精悍,添了几分雍容闲雅的贵气风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对上他深邃幽暗的目光,楼喻心头忽地一跳,下意识移开目光,像是偷了别人某样东西,有些心虚。
“按矫吧。”
他趴在榻上,脑袋埋在臂弯里。
此前他经常被冯二笔伺候,并没有觉得异样,但不知怎的,当霍延的手触及他肩背时,他竟颤缩了下。
不得不说,霍延的技法确实不俗。
没一会儿,肩背处不断有暖流流淌,一些滞涩的筋脉仿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