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珠:“..”
“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大师兄有些无奈。
于是赵月珠嘿嘿笑了几声。
如此走了一会儿,赵月珠忽感疲惫,磕头如捣蒜,流着口水慢慢睡着了。
大师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翌日,赵月珠翻了个身,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砸吧砸吧嘴,犹自回味着一夜好眠,正庆幸没有人来搅她清梦,突然想起昨日茉儿黯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起身到门口看见已是日上三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正好看见木桌上放着一碗稀饭,一碟腌萝卜和一碟咸菜,风卷残云后,赵月珠捧着肚子心满意足。
餍足饭饱,赵月珠走到院子里面,看见大师兄远远不知在捣鼓什么,凑上前去一看,原来他正捧着一个瓮,从里面拿出一片片的桃花瓣,晾晒在竹篾上。
赵月珠鼓了鼓脸颊,好奇道:“大师兄,你在作甚。”
大师兄语淡如水,余音娓娓:“去岁四月摘下的桃花瓣,泡在井水里,密封上瓦罐,今日取出晒干了,可做薛涛笺。”
赵月珠呵呵一笑:“好情调,好情调,您继续,不打扰了。”
“你..不喜欢桃花..”男子语音低沉,尾调微微上扬,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赵月珠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似曾相识,强笑道:“蔡伦造纸都没有这么麻烦,做成桃花糕或者桃花蜜露该有多好,老少咸宜。”
“我以为,女子都会喜欢桃花..”大师兄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赵月珠微微苦笑:“本来我最爱桃花,但有一个人对我说他最讨厌桃花,慢慢的我也就不喜欢了,天长日久,看见桃花也不再欢喜了。”
大师兄身子一僵,手指一松,濡湿的花瓣轻飘飘落在地上,沾染上的泥土尘埃,不复粉嫩皎白。
大师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似悲似喜,似嗔似怨,自嘲一笑:“无知竖子之言,何必放在心上,桃花美艳,与你最为相配。”
赵月珠愣了一愣,这小子是在调戏自己么,没想到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说起风花雪月也是手到擒来。
赵月珠弯了弯菱唇,受用道:“哪里哪里。”
大师兄抿唇笑道:“师妹过谦了。”
赵月珠汗颜道:“岂敢岂敢。”
于是,赵月珠窝在垫了被衾的躺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大师兄晒桃花,说来也奇怪,刚才还是艳阳高照,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天上竟开始落雪了。
雪花倒是不大,犹如跳跃的精灵一般轻轻飘落在人间。赵月珠抬手接住一片,冰冰凉凉的,只是瞬间就化成了雪水。
看着天地间一片碎玉乱琼,赵月珠的心也雀跃了起来。回头却看见大师兄不知从哪里捧出来了两坛子浊酒,对着赵月珠嘴角微勾道:“饮一觞?”
赵月珠输人不能输阵,一拍扶手,豪气道:“正合我意!”
大师兄用碗盛了一觞递给赵月珠,赵月珠看着冒着热气的酒水,轻轻啜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直通到五脏六腑,整个人瞬间就暖和了,围炉煮酒,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师兄也不拦着,一碗一碗的给赵月珠续酒,赵月珠直喝得头晕目眩,颠来倒去,脸上飞起了两抹红晕,眼神迷离,嘴带笑意,一会儿捧着酒坛子要结拜兄弟,一会又用嘴去接飘落下的雪花,说是人间美味,一会儿扯着大师兄的衣摆喊好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大师兄也不去管赵月珠,只是一觞接着一觞灌下肚。赵月珠似乎折腾累了,瘫坐在椅子上。
但过了一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醉醺醺的问大师兄:“大师兄,你可见过那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人。”
大师兄看了赵月珠一会儿:“自然。”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算一个。”
赵月珠眯着眼睛拱了拱手:“有眼光有眼光。”
大师兄:“..”
赵月珠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中兀自喃喃道:“孙萧,你这个上天入地的泼皮,享尽齐人之福,做遍丧尽天良之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大师兄拿着酒壶的手一顿,眼波微动,转头看向赵月珠,只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冰凉一片。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端着盅子的手轻轻一抖,有滚烫的酒水溅洒出来,落在皮肤上,起了一片红肿,但他却仿若不觉。
赵月珠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屋子里,她撇撇嘴,完全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翻身走到屋外,只看见茉儿在煮药,赵月珠看了看周围,却是没有其他人。
茉儿板起了脸教训道:“臭丫头,就知道关心大师兄在不在,下山去了!”
继而他又是一脸哀怨:“你师兄我被罚去凌云峰,都不见你着急,没良心的大混蛋,亏我还惦记着你。”
赵月珠奇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茉儿一阵气结,扁着嘴道:“师兄说他离开了,没人照顾你,就让我回来了。”
赵月珠心中一动,但没有再言语。
午后,茉儿神秘兮兮的说要带赵月珠去一个好地方,本打算歇个午觉的赵月珠拗不过他,只好被半拖半拽的拉去了后山。
天气渐暖,枯木逢春,草尖尖泛起了绿意,开在早春的花儿争奇斗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靡靡甜香,轻轻嗅一口,连胸腔里都是融融暖意,气息涤荡了一圈后被慢慢吐出,留下一肺腑的清甜。
茉儿走惯了山路,健步如飞,只是可怜了赵月珠,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绊,走的跌跌撞撞。
赵月珠走得翻起了白眼:老天爷,元宵夜爬的山她还没缓过来呢。
茉儿见赵月珠走两步蹲三蹲,不耐烦的走过来扯她,嘴中嘟嘟囔囔道:“臭丫头,你可快着点儿,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