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听。”
“当 x小于零时,负f(x) =f (负x) =负[负 (负x) 减1] =负x加1大于0……”
林初穗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肖衍清浅的视线落在草稿纸上,顿了几秒,然后抽回草稿纸,兀自做自己的习题,不再勉强她:“人生在世,只有自己成全自己,朋友可以陪你放纵,但不能帮你生活。”
林初穗见他好像有些生气了,摸出手机扫了会儿主屏幕,然后又抬眼,心虚地望望他:“我不要需要谁成全。”
他面无表情地演算着,不再多说一句话,看起来好像真的……
生气了。
林初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终于还是拿起了刚刚的那张草稿纸,从他的手边抽走一只红笔,认真地看了会儿。
看,肯定是看不懂。
不过……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宁,先假装自己很认真吧。
几分钟后,肖衍走出了房间,去阳台上吹吹冷风醒脑提神。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小姑娘还趴在桌边,双腿蜷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草稿纸发呆。
肖衍转过身去,闭上眼。
夜风徐徐地吹着,撑着阳台护栏,眺望着这一带破漏的房屋,听着隔壁女人开最大音量看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生活,就是这铁一般的真实。
他从出生就在抗争,孤儿院的每个小孩每天只能分到一颗糖,因为他性格孤僻,且学习好,那些小家伙结成联盟,抢他的糖。
他打他们,咬他们,护住自己仅有的一颗糖。
后来被关在国外的私人医院,麻……醉后失去了半片肝脏,他忍着剧痛,每天吃很多很多,努力恢复健康。
他知道遮蔽阳光的乌云有多厚,所以决定用死亡向他们复仇。
他一直都在努力挣扎,想要爬出泥沼。
这一次也一样,他想要活下去。
晚上,肖浅上夜校回来,看到林初穗留宿家里,很是惊诧。
不过,惊讶的神情只是一晃而逝,她见林初穗已经困得呵欠连天了,于是让她先睡。
“姐姐你不睡吗?”
肖浅拿出了复习书,打开台灯,调暗了光线:“我做会儿题,小初你先睡吧。”
林初穗抱着柔软的被子,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感叹道:“姐姐,你们怎么都这么努力呀。”
肖浅温柔地笑着说:“不努力,以后怎么给阿衍娶媳妇呀。”
“哇,你还怕他没有媳妇呢!”林初穗赶紧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三天两头便有女生跟他告白,他好受欢迎呢!”
肖浅笑了下:“那你呢,也喜欢他吗?”
“我……”林初穗拉长了调子:“当然不。”
“为什么不?”
林初穗不太好意思和她讨论这个话题,钻进了被窝里:“姐姐我睡啦,晚安!”
被窝里,林初穗摸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借着台灯的余光,看着草稿纸上他遒劲有力的字体。
已经好久好久,她都忘了,为一个目标拼命努力是什么感觉了。
很快,林初穗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跟头猪似的。
这两年睡课堂、睡网吧、甚至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都养成习惯了,任何地方、随时随地,她都能够轻松入眠。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七点了。
七点半早读课,今天是语文早读,语文老师是个古怪的老头,总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折磨”学生。
上一次林初穗在语文早读课,结果被罚在课间操,对着领操员同学深情背诵《致橡树》。
社死不要紧,这事儿拼的就是脸皮厚,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关键……领操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高一新生小胖子,被学姐林初穗声情并茂的“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自那以后,他辞去了领操员的职务,每次看到林初穗,小胖脸上都要浮现诡异的潮红,见了她都躲着走。
林初穗反正是不想再伤害第二个领操员了,所以语文早读基本上都没有迟到过。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匆匆换了校服,冲出房间。
肖浅早已出门去店铺了,肖衍也不见踪影,似乎已经出门了。
林初穗随手用水抹了把脸,然后跌跌撞撞跑出门,便看到肖衍推着单车走出弄堂口。
清晨温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