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馥吹牧童笛这种“小学鸡入门级乐器”都吹得磕磕绊绊,可更别提横笛了。
崔涵到了音乐室里找黎度云,稍微委婉地把辛桃馥的情况告诉了他。
黎度云听了崔涵的话,皱眉说:“我是吹横笛的。”
崔涵说:“可是你一定会吹竖笛吧?”
黎度云似乎不太耐烦,但碍于情面,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但感觉也不是很上心,只在课后抽三十分钟进行教学。
辛桃馥来到音乐室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可谓是春风一般,使人闻之忘俗。辛桃馥不忍打断,便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待笛音停下,才抬手敲门。
进门后,辛桃馥就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黎师兄”。辛桃馥从前就常听崔涵说起,这个黎师兄恃才傲物,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但凡黎师兄没那么心高气傲,他早就进了全校最大的那个音乐社团了——那个音乐社嘛,辛桃馥也是如雷贯耳了,名字叫“丝竹社”,里面的社员全都是音乐特长生,而且家境都非常好。当时还听说“丝竹社”的社长姓司,很有来头,现在辛桃馥明白了,姓司,不就是所谓“殷相司君”四大家族之一吗?怪不得这么神气呢。
据说,那位司社长曾嫌弃黎度云出身不高,但因为黎度云确实有才华,便“勉为其难”特批他入社。而黎度云听到对方是“勉为其难”,又一副“给你脸了”的高傲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走,不肯加入丝竹社了。
崔涵听了黎度云的遭遇,便请他去喝酒,在酒桌上,崔涵比黎度云更激动更大声地说丝竹社那群东西不是东西,更对黎度云一顿马屁拍得震天响。黎度云三杯黄梁下肚就有些醉了,又见崔涵对自己这么爱护尊敬,便答应加入崔涵的社团。
这就是崔涵“捡漏小天才”的全过程,对此,崔涵十分得意,把这个故事反反复复地给辛桃馥说过不下十次,辛桃馥都倒背如流了。
辛桃馥听崔涵反复提起这位“黎师兄”许多次,今天才是第一次见本人。
只见黎度云虽比辛桃馥只年长一岁,但看起来却成熟不少,许是因为辛桃馥天生娃娃脸,长得比较嫩,而黎度云则属于那种少年老成的模样。他双目极深,像是欧洲人一般,两道眉横在高高的眉骨上,好像两把剑,凌厉得很,虽然眉目锋利,但身体倒不魁梧,却是十分瘦长,一根竹笛似也,端看还是个文质彬彬的雅人。
黎度云没和辛桃馥多寒暄,只说:“听说你学过竖笛,那先吹一曲我听听吧。”
辛桃馥紧张得很,不过来之前就练过了,深吸一口气,便吹了一首《小星星》。
听完了辛桃馥的吹奏,黎度云几乎想翻墙逃跑:世上竟有连牧童笛都吹得这么难听之人!
辛桃馥吹完一曲,小心问:“我是不是吹得不好?”
“是。”黎度云答。
辛桃馥便垂下头,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仿佛淋雨的小狗狗似的——这其实是辛桃馥的习惯,每次吹出“断魂曲”,把老师听得打算下班后立即去医院挂耳鼻喉科。辛桃馥就来这么一下,摆出沮丧狗狗脸,老师就会立即给他打个及格以上的分数。
但黎度云好像完全不吃这一套,仍是冷冷淡淡的:“看来你是学不了横笛了。”
辛桃馥知道黎度云是吹横笛的,便说:“黎师兄会吹竖笛吗?”
“会。”黎度云答。
辛桃馥的“绿茶技”是天然发动的,立即摆出崇拜脸:“黎师兄真厉害啊,所以音乐天才就是什么都擅长的吧?”
“我也有不擅长的。”
“不擅长什么?”
“不擅长和笨蛋相处。”
“……”辛桃馥:看来黎师兄是一名直男。
黎度云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竖笛,开始对辛桃馥进行手把手教学。
辛桃馥吹得头昏脑胀,但又乐在其中。
虽然他菜,但不妨碍他瘾大。
待一场辅导课过后,黎度云便说:“你可以回去多练习。”
辛桃馥看了一眼时间,讶然道:“已经上了一个小时的课啦!我记得崔涵说了,原本你只给我三十分钟的。”
“是。”黎度云点头。
辛桃馥挠挠头:“是不是因为我学得太慢了,所以你被迫‘拖堂’?”
黎度云说:“这种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我们心知肚明就行。”
“…………”辛桃馥一腔绿茶技在直男面前却也是无处施展,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那真是麻烦您了,要不我请你吃饭作为答谢吧?”
“请吃什么?”黎度云说,“该不是饭堂吧?”语气中透着嫌弃。
辛桃馥:哦,这就是音乐天才的社交水平么?
辛桃馥咳了咳,说:“师兄平常喜欢什么餐馆?我们就去那呗。”
黎度云想了想,说了一个餐馆名。
那是辛桃馥没听过的一个地方,还得开车去。
待二人到了那家餐厅门口时,辛桃馥一看那装潢就顿住了脚:这一看就很贵!
进门后,辛桃馥翻开餐牌,心里更是一片疼痛: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千八百块钱一个套餐?
辛桃馥想:妈的,这位看着高贵冷艳的直男大哥该不会是想宰我一顿吧?
“咳咳……”辛桃馥抬起眼皮,问,“那个……你要吃套餐吗?”
黎度云说:“我不爱套餐里的几个菜,一般都是单点。”
辛桃馥:??单点??单点是更贵的意思吗???
服务员已上前,见了黎度云还很高兴:“黎先生,还是‘照旧’吗?”
听到“照旧”两个字,辛桃馥愣了一下,心想:我竟是小人之心了。看来他还真的是常客,倒是我怀疑他故意宰我,实在不好意思。
黎度云点头,表示“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