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利哥和桂哥还在后头相送。
辛桃馥扭头说:“不用送了。”
桂哥倒是尴尬,道:“那您的父亲……”
辛桃馥走出了房间,见辛思劳听不见了,才回头对桂哥说:“我刚听明白了你的话,这钱也不是他欠的。”
桂哥苦笑说:“是,他只是做了担保。春红已经跑了,我……”
“我这个爸爸也太不省心了,也该吃点苦头。”辛桃馥咳了咳,说,“你看着办吧。”说完,辛桃馥便随马哥下了楼,黎度云也跟着出去了。
桂哥愣在原地,一脸懵地看天利哥:“天利哥,这是什么意思……?”
天利哥抽了口烟,说:“这还听不懂?他说了吧,谁欠的钱找谁要去。这就是叫你找春红要钱。又说该让他爹吃点苦头,就是叫你吓吓他爹,给他爹一点儿颜色瞧瞧,但不要动真格。这还不懂,你真白混这么些年头!”
桂哥苦笑说:“可这春红都跑了……”
天利哥冷笑道:“如来佛面前还敢装鬼,打不死你丫的。”
桂哥脸上一白,忙压低了头。
黎度云当初那句“要么欠了赌债,要么中了仙人跳”,倒是一点儿不假。
辛思劳落入这个境地,随了是他自身的缘故外,还有春红和桂哥故意设计的因素。
春红其实原本是桂哥夜总会里的人,但头脑灵活,渐渐发现当舞小姐是“劳工”,不如当骗子好。她渐渐学会钓中年凯子,挑的都是有几个闲钱、脑子简单而且没什么背景的男人。她先以约会、恋爱、要礼物、创业等名义把凯子的钱榨个干净,随后再哄受害者给她当担保,或是直接让受害者去找桂哥贷款,可谓是吸血敲髓。
末了,她便拍拍屁股走人,躲起来玩失踪。这时候,桂哥就登场,逼受害人还钱。受害人就这样被二人联手坑了,还不知道呢。
现在被天利哥一番抢白,桂哥这边当然就不敢继续“讨债”了。
而辛思劳的事情,辛桃馥也是听出了几分蹊跷的,在黎度云的提醒下,也略略看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辛桃馥只悻悻说:“我说呢,就那样的无业游民,又一点儿抵押资产没有,就是放高利贷的也不能借他六百万这么大的数额。一听就有问题。”
幸亏他不松口呢,不然真是白当冤大头了。
黎度云却道:“那你说怎样?就让你爸押在那儿?”
“不至于,到底是我奶奶的儿子呢。”辛桃馥也不提“我爸”这两个字,顿了顿,又道,“先让他吃吃苦头,长点记性。”
辛桃馥记起先生说的,不能总给他甜头。
现在倒是深以为然,这样的人,越给他好处,他越贪心不足。倒是要给他两棒子,他才能醒醒。
黎度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辛桃馥又说:“今晚的事情谢谢你了。”
“不用。”黎度云说,“那我先回了。”
说完,黎度云也不作什么寒暄,自己钻进自己开来的车里,绝尘而去。
辛桃馥则随马哥走,又道:“马哥来得可真快啊。”
马哥听这话是一脸惆怅,只道:“少爷,您可快别折腾我了。您也不知道,您信息发来的时候,吓得我烟都掉了!请您以后一定要保重啊!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命都短两年。”
辛桃馥淡淡道:“这不是我爸叫我来的吗?”
马哥噎了一下,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却说道:“先生也很担心你。”
辛桃馥说:“先生也知道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冷不丁发了这么一条信息给马哥,马哥哪有不跟先生报告的?
“可不是!”马哥带着辛桃馥到了车子旁边,把后座的门一开,就见殷先生正坐在里头。
不知怎的,辛桃馥见了他比见了混混还怕,只缩了缩:“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殷先生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
辛桃馥乖乖地上了后座:“先生来了,怎么就坐在车里不出去?”
马哥只道:“那种地方,殷先生要是去了,可不是掉份儿吗?那些人也配和先生说话?只是不去,先生又放心不下你呢!便只能屈尊在车里等着了。”
辛桃馥听到这话,心里倒是腾起几分真实的暖意,说到底,先生还是挺在意他的。
殷先生却道:“你倒是胆子大。”
语气里已有几分责备之意。
辛桃馥见先生不乐,也不争辩。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头铁犟嘴。
他只将头靠在先生的肩膀上,露出脆弱的表情,道:“我一边是觉得有问题,有可疑,不肯去的,但一边又想着我父亲不至于……”说着,他幽幽合起眼,表现出恰如其分的伤心。
他的伤心虽然有表演的做作成分,但也不是假的。
他的的确确被辛思劳伤着了,只是也没伤得那么深,因他早就对辛思劳失望了。
见辛桃馥小猫似的呜咽,殷先生本有要教训他的话,此刻却也说不出,便只摸摸他的头,不作言语。
待回到了紫藤雅苑,辛桃馥便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家居服躺到床上。
殷先生坐在床的另一边,见辛桃馥已是神清气爽,便道:“伤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