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钊顿了片刻,说:“殿下与小公爷都有大才,皆非燕雀,屈居在这个小地方太辱没你们了。”
裴凛之听见这话,顿时警觉起来:“薛大人说笑了,郎君如今的心愿便是做一位富家翁,我的心愿便是守护郎君平安,不作任何他想。”
薛钊呵呵一笑,拱手道:“那便祝二位如愿以偿。”
裴凛之离开刺史府,心想这薛钊莫非在暗示殿下会东山再起?还是他在期待殿下东山再起?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人知道殿下有返京的想法,他们如今太过势单力薄,需要好好积累经营。
只是薛钊马上就要离任,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薛钊虽然没有明面支持过殿下,但他从来不过问殿下的事,哪怕是练兵、造船甚至是开铁矿这等大事,并且从未向殿下征过税。
这要换了个人来,绝不可能会比薛钊更好说话。
裴凛之有些心烦意乱地回到家中,将马拴在门外的树上,进了院子。
萧彧已经上完课回来,抱着幸运正在逗阿平:“阿平,猫猫在这里,你快来抓它。”
阿平扶着石凳,望着萧彧和幸运,眼里充满了渴望,但却不敢放手走过去。
他正在学走路,前两天放开支撑走路时摔了一跤,估计摔出了阴影,这两天又不敢走了,始终都不敢撒手。
萧彧抱着幸运,舞动着它的两只前爪逗弄阿平。阿平喜欢一切带毛的动物,包括猫、狗、鸡、鸭、猪,甚至是老鼠,对幸运尤其喜欢,见到了就要抱。
幸运是一只很高冷的豹猫,除了萧彧和小黑,它谁都不待见,可是小黑被窦七爷带带船上去了,幸运便落了单,经常跑出去找小黑,十天半月都不一定着家。
萧彧也不管它,本来就是野兽,一直都是散养的,愿意回归自然也好。然而幸运总会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看看家和萧彧,也许是还想回家来看看小黑在不在吧。
阿平看着幸运,心痒难耐,但又不敢过去。
萧彧说:“你快点来,不然幸运又要走了。过来,阿平最勇敢了,你能走过来的。”
阿平看看猫,又看看石凳,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鼓足勇气,迈开小短腿,挥舞着胳膊朝萧彧和幸运快步奔走过来。
萧彧一只手放下幸运,接住了阿平,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哈哈哈,阿平真棒!来,幸运给你。”
阿平弯腰去摸幸运油亮光滑的皮毛,幸运也知道这个人类幼崽娇嫩,完全不抵抗,任他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抓疼了也只是抗议叫一声,从来不朝他亮爪子。
萧彧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猫,准备抱到石凳边去。裴凛之从后面走过来,抱起了阿平:“我来吧。”
萧彧看见他,顿时喜笑颜开:“你回来啦,怎么样?薛钊怎么说?”
裴凛之抱着阿平在石凳上坐下,萧彧将幸运放在石桌上,阿平便去抓幸运滑溜溜的长尾巴玩。
裴凛之看着他无邪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失神,片刻后才说:“薛钊要走了。”
萧彧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要离开崖州?”
裴凛之点头:“正是。朝廷来了圣旨,召他回京述职,应会顺便将他安排去别处,崖州会来一个新刺史。”
萧彧皱起眉头:“这可有点麻烦。”
裴凛之忽然微微侧头:“在那偷听什么,干脆过来听。”
萧彧一扭头,便看见赖峰从他的房间出来了。
裴凛之现在对萧彧的安全倒是很放心,因为他常带着阿平,若是自己和吉海没跟着他们,赖峰三人便至少会有一人跟着他们。
赖峰过来,朝他们拱拱手:“二位郎君好。”
萧彧端起茶壶倒了三杯茶:“坐吧,喝茶。”
赖峰坐下来:“方才听裴郎君说,薛大人要被调离崖州了?”
“嗯。中秋前抵京,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裴凛之说。
赖峰说:“那下一任刺史极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也不一定。”裴凛之还保有一丝侥幸心理,如果皇帝还清醒,并且保有对殿下一丝愧疚,就不会纵容萧祎胡来。
萧彧说:“肯定是他的人。经过去年那场饥荒,他们发现,原来崖州还能当个后方粮仓。太子肯定想将这个粮仓掌控在自己手里,顺便还能监控我,为什么不派自己的人来?”
裴凛之说:“如果真是他的人,以后我们做事就极为不便了。”
萧彧倒是微微一笑:“不必过分担忧,我们该如何还是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
裴凛之无比担忧地看着萧彧,主要是他们来的时间太短了,根基还不够深,一两百私兵似乎不足以与崖州刺史抗衡。
萧彧却风轻云淡地抱过了阿平,开始逗弄小胖子。
赖峰说:“太子是准备一个个除去他的眼中钉,先是把我家主上送到西戎,现在又开始监控郎君。接下来,他应该有更大的动作,要动梁王与豫王了。”
裴凛之挑眉:“他要是真敢动他们,倒是有热闹看了。”那两位可都是手握重兵的主,不可能任人鱼肉。
赖峰击掌:“所以我们还是期盼他们乱起来吧,他们乱了,我们才有活路,越乱越好。”
萧彧叹气:“他要是有脑子,就不应该动。”怀里的阿平突然打了个哆嗦,萧彧下意识地收脚,果然,阿平已经哗哗哗地尿了起来,正好全尿在对面的赖峰小腿上。
萧彧见状哈哈大笑:“这臭小子玩性可真重,抱着猫,就忘记要尿尿了。”
赖峰一脸懊恼地起身:“我去洗洗。”
裴凛之也忍不住觉得好笑,伸手捏捏阿平的脸蛋:“你可对谁都这么不客气啊。”
萧彧等阿平尿完,便抱起他往屋里走,阿平舍不得幸运,挣扎着还要去抱猫,裴凛之便抱起猫跟了过来。
萧彧回头问:“珍珠呢?”
裴凛之往怀里一摸,拿出一个袋子:“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