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萧彧又笑不出来了:“凛之目前还在江州等待与萧繇会和,腾云认为萧祎会派多少人前来?”
闵翀皱起眉头:“这个还不太确定,雍州刺史是薛钊,他的三万兵力应该不会响应萧祎的号召前来。梁州有五万兵力,需要防御西戎,最多也只能调动两万。荆州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那边驻守的两万兵力应该会全部前来。豫州也需要提防东戎,不知道会不会抽调过来,兖州肯定不会动了,一是太远,二是要为建业城挡住北下的东戎人,再加上东扬州抽调的两万兵力。益州的兵不知道会不会调过来。保守估计,会有六至七万兵力来攻打江州。”
萧彧听着闵翀的分析,忍不住叹息:“我感觉凛之太难了,他们四万兵力能抵挡得住超过倍数的兵力吗?”
闵翀说:“陛下不必担心,这是裴将军出征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了。再说我们还有杀手锏呢。”
萧彧想到他们的杀手锏,说:“我真不希望将它们用到自己的同胞身上去,将来用来对付胡人的铁骑还差不多。”
闵翀说:“没办法,非常时刻,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战争一触即发,萧彧知道自己不能去考虑那些了,这一仗他们不能败。若是败了,萧祎会趁机将他们全都抹杀掉,自己的心血都将化为乌有,所有的伙伴和志同道合者都将成为萧祎刀下鬼,广交崖三州的百姓也将受尽剥削。
这个疯子干得出来这种事,他才不会考虑什么同胞。
第132章 交锋
太初三年四月中, 荆州军乘船南下,直奔湘州,却扑了个空,长沙城门紧闭, 拒不迎战。很显然, 叛军已经撤出了湘州, 朝江州去了。
本来这是极好的攻下湘州的机会,但荆州军知道,他们若是在长沙耽搁太久, 此刻正在江州的叛军大部极有可能就从江州顺流而下,直扑建业了。
所以荆州军赶紧从长沙郡出发, 顺流而下,经洞庭湖到长江,再进入鄱阳湖, 与东扬州的两万兵力在鄱阳湖上会合。
东扬州只有两万兵力, 不敢与裴凛之直接对抗, 等了老半天, 才等来援军。
而此刻,萧繇率领一万队伍已经赶到豫章郡,跟裴凛之会合了。
荆州军与东扬州军在鄱阳湖会合之后, 从沿赣江逆流而上,在豫章城外上岸,准备与城内的广州军对峙。
双方都是四万兵力, 从战争经验上来说, 广州军其实要缺很多, 因为北边一直都断断续续在经历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战争。
广州军也就只在崖州、交州、番禺各打了一场比较大的战争, 再加上北上之后在江州和湘州打了几场规模不算大的战争。
但广州军也有他的优势, 广州人口主要是从北边南迁的中原移民,为了在条件恶劣的陌生环境中生存下去,他们都以宗族为单位聚居,不同的村落之间为了争取利益和资源,经常会发生大规模械斗,伤人死人是常有的事。
所以广州人尚武,不少宗族男丁几岁起就开始习武,战斗力非常强,且不畏死。
入伍之后,又贯彻了严明的思想教育,军纪非常严格 ,这是一支有纪律有思想的军队,他们知道他们打仗不是为了皇帝而战,而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土地以及自己的亲人而战,为他们的美好生活而战。
加上主帅裴凛之骁勇善战、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着将士们的信心与勇气。
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优势,就是广州军的装备要比安国军的好。崖州有着最好的富铁矿,且产量丰富,这几年一直在紧锣密鼓地铸造兵器和铠甲。
萧彧将从海外赚回来的钱主要都用在了养军队上,到了真上战场的时候,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安国军倒也不是没有装备,财政上每年也有大量的军费支出,但朝廷机构臃肿不堪,贪腐成风,上面拨十两银子,最后到一个将士身上有二两都算是好的,这就直接导致了偷工减料。
本来是精钢,到了士卒手里就变成了生铁,本来是铁甲,到了士卒这里就变成了皮甲。
裴凛之没有拖延时间,敌军船只一到,他们便出城迎敌。因为他知道,拖得越久,敌军的援军越多,他们人数处于劣势,必须要各个击破才行。
所以他都没等对方来攻城,而是主动出击,本来他们也是进攻的一方。
因而安国军还没下完船,广州军就冲了上来。刚下船的士卒还没准备好,就遭到了痛击。
安国将领不得不叫停正靠岸的船只,以弓箭手作掩护,划船后退数十里,从另一个地方上岸,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上岸列阵。
这么一来总算是安全登陆了。等他们从陆上赶到豫章城外的时候,步行了两个时辰的将士已经开始显出疲态,却遇上了吃饱喝足好整以暇的广州军。
双方见面就开始厮杀起来,最先迎接安国军的便是床弩,射程远,人还没到,箭就到了。
安国军也有弩箭,射程虽然不及床弩,也还不错,但由于过于被动,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被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
□□过后,先锋萧繇一马当先,率领着将士们冲锋陷阵,一杆长枪虎虎生风,声音听得人胆颤。
这一次,作为主帅的裴凛之没有身先士卒,他现在是全军统帅,所有战役需要他来调度指挥,他的安危,事关整个北征能否顺利完成。
倒是萧繇,他主动请缨,做了先锋,因为这次对上的是他的死敌荆州军。上一次,他便是在荆州军与西戎军的双重夹击下才溃败,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为他死去的袍泽和亲人报仇。
广州军虽然打仗经验欠丰富,但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武,所以这一仗打得是昏天暗地。
从午后一直打到快天黑,安国军终于抵挡不住,开始溃逃。广州将士们还想乘胜追击,但裴凛之已经命人鸣金收兵,开始清点战场,穷寇莫追,以防对方有埋伏。
这一仗己方阵亡将近两千人,还有几千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溃逃的安国军则扔下了五千多具尸体,还俘虏了两千多名伤兵,安国军受伤的人数只会比广州军更多,轻伤的跟随大部队撤走了。
初次交锋,广州军胜。
入夜之后,悄悄尾随安国军的斥候来报,安国军此刻正在离豫章城十几里外的山中宿营。
裴凛之听说了山中的地形,便生出一计,他叫来一个亲随吩咐了一番。
夜深人静之后,劳累了一天的安国军都陷入极度的深眠之中,就连守夜的守卫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突然,暗夜中闪过几个身影,守卫们的后颈上挨了一记手刀,顿时便昏死过去。
不久之后,正在酣睡的安国军突然听见轰轰两声巨响,不少人被吓醒了过来,以为是打雷下雨了,结果并没有,他们正要重新睡去,突然听见几声惨叫,接着有人大喊:“山崩了!”
这一下没人再睡得着了,所有人都起来了。就在这时,又响起了几声巨响,更多的山石落了下来,有人大声说:“是不是老天发怒了,要惩罚我们?”
这无异于油锅中倒了水,人群开始混乱起来,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故。
安国军奔逃了一路,找到了一座石山,在山谷中安营扎寨。因为这儿易守难攻,而且这石山的石头并没有散乱的石块,不担心叛军半夜从高处推石头偷袭,没想到无缘无故的,这好好的石山竟然半夜爆炸了,这不是见鬼了吗?难道真是上天发怒了?
很多士卒都跪地求饶起来:“老天爷饶命!”
虽然没有第三波爆炸声响起,这一波混乱也让安国军出现了上百人的伤亡,更要紧的是扰乱了军心,让他们丧失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