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借着那视频里的几道菜,安则已经能笃定,小丫头坐稳洛家楼,甚至依旧坐稳这八大名楼之首没有半分问题。
只是到底,他要亲自尝一尝她的手艺。
看看这重新立起来的招牌有多硬!
第二日一早,洛樱早早到了安爷爷家里。
昨晚的睡梦格外安宁,小洛樱的积郁消解许多,她在梦里还见到了孩提时与这位安爷爷度过的时光。
岁月依旧,眼前人不再是曾经人。
洛樱与安爷爷一人提着一个筐篓出门,菜市场,海鲜市场一并走了一遭,挑挑拣拣。
洛樱抽空回了几条手机上的消息,沈湛在山区的戏份拍完,接下来是要回京了?
安爷爷虽然没有说让她做什么菜,但看着老人家挑好的食材,就可以窥见一丝菜单。
“十几年前人人都说国外好,去了才知道,那再好也赶不上自家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那地方买点韭菜都费劲。”
“外国人杀猪不放血,吃着一股子的腥臊味,还有什么这牛排鹅肝,我这老山猪真是吃不得一点细糠。”
老爷子嘴里一边叨叨着,两人一边逛着市场。
安爷爷似乎是看什么新鲜水灵拿什么,抓了把的新鲜小白菜,又提起一把带着泥的小水萝卜,还有茭白,又拿了一张的荷叶。
又见老爷子挑了条鲤鱼,鸡肉,洛樱眉头微挑,鲤鱼这玩意做不好可就满口的土腥味儿。
带着两竹筐的食材回屋,安老爷子虽然没点菜,但这食材都是亲自挑好的,做什么不言而喻。
老爷子儿时赶上过大饥荒,最是见不得浪费的人,生性简朴,中午洛樱做菜,但到底是两个人吃,三菜一汤足够时顶配。
主菜便在那一条鲤鱼,一块鸡脯肉上。
再做的多了,老爷子家里厨房施展不开不说,饭点也要过了。
荷叶配鲤鱼,做一道传统的荷香老酥鱼,想着昨日老爷子买回去的不少花雕酒,加上今天的茭白,应当是一道半汤菜,糟煨茭白。
至于新鲜的鸡胸肉,芙蓉鸡片没跑了。还有老爷子捞起的小白菜和水萝卜,再凑点黄瓜小葱小野菜,配上炸好的鸡蛋酱吃,妥妥的东北蘸酱菜。
不知道安爷爷从哪里掏出来一围裙,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缺的食材调料,洛樱挽起了袖子,老爷子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可惜,没影儿!这电视都是十几年前的大脑袋,笨重的很,又多少年没交过电视费了,如今就是个摆设。
两人在菜市场溜达了能有一个小时,而这道荷香酥鱼需要的时间就不短,起码要做上五个小时,正好赶午饭。
背鳍发黑的鲤鱼不甘地在菜板上活蹦乱跳几下,洛樱手举刀落,切开去除了鲤鱼的腥腺,一手轻拍,一手微拽,利落地收拾好了这条小鲤鱼。
剁掉鱼鳍,修剪尾鳍,鱼身上均匀地打上一字划刀。
荷香酥鱼,这酥,自然是要用炸的。
油温七成热,鲤鱼入锅油炸瞬间成型,一手舀着锅中热油不断地向上浇淋,滚油锁热,鲤鱼被渐渐地炸熟。
另起一锅炒料添水。调好的清汤以大火烧开锅,鲜嫩的荷叶裹着炸过的鲤鱼放在竹箅子上开蒸。
这道荷香酥鱼算是做好了八成,只等着四五个小时之后蒸透了出锅。
余下的菜倒是不急着做,毕竟这一道鱼要等四五个点,无论是芙蓉鸡片,还是糟煨茭白,到时候做是正好。
“开业你是怎么想的?官方的东西不是白给,也不能一直拖着?”
做完了一道荷香酥鱼歇脚的功夫,安爷爷提起了洛家楼开业的事。
“七大楼那边说是要把自家不成器的小辈送过来,一家一个,从三灶到点心等着让我来考核。”
洛樱如此说着。
安爷爷笑了一声,“这是送咱们家培训来了,一家送来一道礼,在你身上拔个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送的人倒不至于二把刀,也得是各家稍微拿得出手的,起码给咱家过了这坎儿。”
洛樱摊了摊手回着。
七大家子把自家小辈送过来打工,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帮忙,也没这么深厚的情谊。
现在洛家楼是摆明了缺人,缺厨师的好手。从外边找人,多的是半路出家的,实在没有这七大楼厨艺世家从小学厨知根知底的好。根基扎实,有底子在,也有一技之长,各有千秋。
洛樱收下了这人,就是欠下了人情。
而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把自家小辈送到你家后厨当厨师,洛家楼几大招牌菜的要点,亦或是其他菜系的精髓要义,你是教还是不教?
若是不教,只洛樱她一个人知道,那是敝帚自珍。若是教了,把自家压箱底的秘技给了别人,也不怕超了过去?
七大楼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但只要送来的人手艺过得去,解了洛樱的燃眉之急,她愿意收,也愿意教!
见她如此笃定,安爷爷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难免讶然一声,当年那不及腰高的小丫头片子,如今也显出了当家人的气派,好气魄。
临近中午,洛樱从冰箱里取出了香糟酒,做这道香糟的茭白,重点之一就在这上,香糟酒是要提前准备好的,而冰箱里这早就做好的香糟酒,明显是安爷爷昨天就备好了的。
她鼻尖一嗅,这酒应当是加的上等陈年花雕,古越龙山,估摸着是老爷子十几年没开过的珍藏,酒香逼人。
茭白应刀声一拍,碎成了不规则的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