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实岁十五,生日是八月。”
“哎呀,还真比我小大半岁呢!”
裴盈立刻欢喜起来:“李管事,总算有比我小的了。李管事,正好我们这缺帮忙文化的人,跟元帅说说将她留下吧。”
李若灵宝没理她,只对虞青蚨笑了笑就端着书借着车窗外最后那点天光看了起来。
听裴盈说,虞青蚨才知道这番是接了安兴县一些无人作伴的孤儿寡妇和老人到军营里一同过年。
承影部人少,扎营之处距离县城也很近,走了大半时辰就到了。
虞青蚨从父母双亡之后就没坐过马车,只记得马车甚是颠簸,这此坐的却好了许多。
从车上下来,虞青蚨还来不及看着军营是什么模样就被裴盈拉住往一处去。
“元帅,小青蚨又识字、又会方言和官话,正是紧缺的人才,能不能让小青蚨留在秘书司呀。”
元帅?
听着这两字虞青蚨抬头看去,就见一瘦高的女子站在灯笼下,腰间有一刀。
女子极高,刀极长。
虞青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几乎要昏过去。
穿着新棉衣新棉鞋的小孩儿手里捧着个金灿灿的橘子,从大帐中跑出来,身后又跟了一个小一些的孩子,看见虞青蚨,他晃了晃手里的橘子。
“青蚨阿姊!橘子可好吃!”
即使是新衣包裹,也能看出那小孩儿黑瘦得紧。
他本是街上无家可归的孩子,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不然也要被钱七拐去卖了,病好之后就像个水里爬出来的怪物似的,虞青蚨做完了事路过,会把攒下的米团分这些孤儿们几个。
被唤作元帅的女子脸上带着笑:“你们快进去,我只把县衙的厨子请来帮忙,今日让承影将军招待咱们。”
县衙的厨子?!
虞青蚨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小孩儿手里的橘子,仿佛胆子终于长好了一般抬头对卫蔷说:
“元帅,县衙厨子的饭做得太难吃了,您让我上灶吧。”
卫蔷愣了下,笑了:“好,劳烦虞大厨娘。”
虞青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同手同脚地走向了灶间。
裴盈欢欢喜喜地跟了过去。
到了灶间看着正忙活的十七八个厨子,虞青蚨一改之前的怯懦模样,挽起袖子走到一灶前说道:
“芸薹籽油青生味那般重,不如先炸成料油来用,花椒葱蒜炸过,真要炒菜,不如在油锅里加一把黄豆,炸焦了滤掉也不会有生味。”
一群伙头兵看着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女孩儿,只见她从灶前拿起了一罐香油。
“要做什么冷菜?”
她旁边切墩上的大汉笑着说:“要做个拌笋片,笋已经切好了,只是咱们都是北方来的,只知道过水之后加些盐醋。”
虞青蚨点点头:“既然有香油,就调成椒油做个油拌,再放些盐和蒜。”
说完她没有急着烧油,自己去扒起了蒜头。
一边扒着她看着粉嫩的七八整幅排骨道:“我闻见鸡已经炖好得差不多了,这排骨怎么做?”
应她的还是那个大汉:“想着老人牙不好,也想炖。”
虞青蚨摇头:“既然过年,不如吃得再香些,排骨斩小块加花椒腌过再油煎,这锅这么大,多放些油,一次能出二十桌的份量,再用炸了肉的油去做菜也带了肉味儿。”
大汉点头:“成,就按小娘子你说得来。”
丝毫不露怯,虞青蚨又说:“蒸笼今日可还要用?”
“今日要煮饺子,不吃蒸饼,蒸笼用不上。”
“那不如将羊肉蒸了吃,做的也简单,羊肉切块装盏,葱姜干姜,若有酒也可添些。”
二冷六热八个菜,虞青蚨将七八个大灶安排的满满当当。
几个伙头兵烧灶的烧灶,切菜的切菜,一直与虞青蚨接话的就是这里管事儿的,卫清歌在灶上颇有心得,承影部的伙头兵也被教了些做法,只这次来安兴县兵贵神速,卫清歌就将伙头兵留下了,指一个小队二十人当临时的伙头兵。
大汉便是这个小队长,他叫曲处,当兵之前学过点做饭的本事,十几年下来早忘光了,只剩了利索的手脚,也就是承影部上下都忙着抓捕那些邪祀的余党,不然早有人来跟他约校场较量了。
好不容易元帅带来几个厨子,一看还不如这小娘子可靠。
斩完了一副排骨,曲处回头一看那小娘子已经将一盆笋片焯好了水调好了味道,正在装盘。
曲处拍了下一旁烧水的同僚一下,让他去帮忙。
盘子是昨天夜里承影部将士们用木头刻的,只打磨好了之后抹了层熟油勉强用着。
一桌十人一共一百二十桌,一盆笋片可装四十盘,在心里算完,虞青蚨便知道这些“伙头兵”并无备宴的经验,连菜的分量都拿不准。
多出来的半盆笋被虞青蚨指挥着人倒进了正炖鸡的锅里。
笋做完了还有鱼鲊,这就是定远军从县城里买的了,鱼用酱汤渍出来,吃的时候直接冷吃,只不过鱼并不是生的而是煎熟的,看着被抱出来的坛子,虞青蚨咬了下嘴唇。
“这十坛,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