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太子爷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微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如此,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地说要带他来见太后。
见到了,才会死心。
门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落在凤千瑜眼底一片冷清,他似乎是有某种感应,抬头正好望见沈郁朝着这边跑过来。她来不及披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风雪将她的脸颊冻得通红,也将凤千瑜的心触动了。
他忽然起身,说了一句:“既然是我要护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护住。”他说就走了出去,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肩头,搓了搓她冻得僵硬的脸。
沈郁冷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没急着进去,偏头看了一下屋里的皇太后和太子爷,顿感不妙,拉着他的手小声道:“他们为难你了?”
凤千瑜摇着头,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就像美玉雕琢而成,耐心地帮她系紧披风,声音也略带淳色:“他们在考验我。”
“那你通过考验了吗?”
他伸出冰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把她的脸都捏得变形了,“我当然能通过,所以现在看你了。”
沈郁顿感责任重大,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凤千瑜回到房中,皇太后和太子爷都瞧见了刚才一幕,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许变化。
祁夙凛的神情变得讥讽,皇太后则变得有些许焦虑,她拍了拍沈郁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起身回屋,“哀家乏了,你们聊吧。”
沈郁正要送太后回屋,凤千瑜忽然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反而自己跟上去了,又侧身小声对她道:“我跟太后说两句。”说完就掺着太后离开。
她也不知道凤千瑜要说什么,眼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只能坐了下去。对面坐着太子,两人相互无言,沈郁自觉有些尴尬,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开始没话找话说:“外边真冷……”
“我跟父皇求了赐婚。”
太子爷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声音却比她的冷太多,她有些没听明白,细品了一遍之后,猛然打碎了手中的杯子,茶水烫红了她的手,亦烫到了她的心。
第149章 治愈了她
祁夙凛出去一趟回来, 棱角都磨炼的有些锋利,他就坐在她对面,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沉淀出她以前不曾看到的深沉, 像一把沉沉的锁, 将她锁在了原地,她忽然无法动弹。
茶水从桌沿滴落到她衣服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慌慌张张擦桌子上打翻的茶水。凤千瑜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三两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让宫人来擦吧,别打湿了衣裳。”
沈郁低着头, 用力擦着打湿的裙摆, 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坐在对面的太子爷也垂下了目光,安静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 放在了桌子上。
“你若不信, 可以打开看看。”
凤千瑜下意识看向沈郁,似乎也从她的反应中得知了什么,他伸手想去拿圣旨, 沈郁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急迫道:“你别看。”
太子爷冷笑了一下,他抬头望向沈郁, 微垂着眼睑,把他真实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巧得紧,“这件事我已经跟皇奶奶说过了,她没有反对, 只说要见一下苏绪。今日她也见过了,想必皇奶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他说完又看向凤千瑜,眼中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反而显得有些深不可测,“苏大人,不管你刚刚进去跟太后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卑微入尘的出身,太后将沈郁当成她的心头肉,她不可能将她交到你手上……”
沈郁不敢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她当即就进行了反驳:“太子爷莫不是忘了我有隐疾之事?你若非要强求,那我就去跟皇奶奶坦白,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当年她非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件事来威胁她,没想到如今两人都正巧换了位置,他拼命想求得她回来,而她只想往外逃。
祁夙凛讥讽地笑了起来,眼中都微微闪烁着失落,他看了她很久,忽然道:“沈郁啊,你记性真的很差。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隐疾已经治愈了吧?那日在刑部,我三番两次拽住你的手,你分明没有反应,那群侍卫带着你走,你也没有排斥他们,不是吗?”
沈郁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有些紧张地抓住凤千瑜的手,忽然想到前几次他走火入魔的时候,她也没有排斥入魔之后的他,难不成她的隐疾真的已经治愈了?
她抬起头来急切地想确认,凤千瑜也正好低头看着她,他长长的凤眼闪过一丝不确定,仿佛感觉不到安全感一般,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沈郁冷静下来,“太子爷你别胡说了。”
“你的反应骗不了我,更骗不了皇奶奶,你若不信,大可去跟她说,看她信不信你。”祁夙凛笑了笑,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是凤千瑜治愈了她,“驿城是你的心结,心结打开了,自然隐疾也就不存在了。”
他这么一说,沈郁还真想起了一些事情,越来越佐证了他的说法。她不敢再停留,当即就拉着凤千瑜的手,焦急道:“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凤千瑜就像木头凿在地上一样,拉都拉不动,他始终盯着那份圣旨,最终还是伸手将它打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原来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他当初也去求过,皇上敷衍了他,让他去杀了靳无妄再来,如今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皇上却转身将她赐了旁人。
他抬头看向太子,手中紧紧拽着那份圣旨,一字一句道:“我要面见皇上。”
第150章 奏折打脸
他说完也没有征得太子的同意, 便带着那份圣旨进入宣事殿,皇上正在里面面见朝臣,面对他的擅闯, 似乎也并不意外, 轻轻放下手中的金笔,“你来了。”
沈郁被袁公公拦在了外边, 里面的大臣也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 看这架势就不太对劲。她赶紧往里面喊了两声:“苏大人!你先出来!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里面也没什么回应,倒是从里面出来的陈太傅多看了她两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而后与身侧的大臣一道离开。
沈郁又不是凤千瑜,当然闯不进去, 她在门口焦急地喊了一会儿, 终于把凤千瑜喊出来了。他沉着脸出来,神情阴郁, 面颊上还有一道带血的口子, 看来是被皇上给教训了。
她心头一颤,“怎么着?你跟皇上动手了?”
他摇头,冷静道:“我撕了圣旨, 皇上把奏折砸到我身上, 划破了脸。”
太子爷的面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两步走过来,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把我圣旨撕了?”
凤千瑜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声音比利刃还要无情,“是我先求皇上赐婚的,我为太宸出生入死, 这是我应得的。你不过是仗着底下人的功绩,拿去邀功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去求这道圣旨?”
这句话瞬间就刺痛了祁夙凛的心,当年在驿城,就是凤千瑜替他披甲上阵,斩杀了流寇,最后回到俞都受到封赏的却是他太子。这件事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刺,是他人生的污点,如今却被他最讨厌的人活生生剥出来,拿到台面上来说。
太子爷气到浑身发抖,举起拳头就要砸在他脸上,沈郁赶紧冲过去拦住,大喊着:“你是太子!你不能动手!”
他是太子,他不能动手。
更不能在宣事殿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