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抻被揉乱的朝服,他下拔步床,在桌上铺开宣纸,扬声问:“想写什么?”
兰以云说:“我自己来。”
时戟挑了挑眉:“是,难不成还要本王给你代笔?”
兰以云:“……”
她踩着软底靴,走到桌子旁,见时戟自觉在磨墨,兰以云心道做个磨墨的还不如代笔的,自然,她懒得开口,挥笔写。
她字体娟秀,在尾部微微提起,有种落拓飒然之感。
良久,她把信写完,仔细装在信封里。
时戟掐好时候,他放下一本墨台,伸手要信。
兰以云反正是不信他不会看,大方递出去,这厮毫无顾忌,当着她的面拿出信,扫了一眼,大有她敢讲什么要回去的话,他就敢再教她记一回之气势。
当下,他简单检阅完,将信推回去,说:“可以。”
兰以云倒不在乎他看不看,或者说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如果不给她调香,那才是她真正的底线。
这次送给周慧的信,当然不是筹谋离开,因她知道时戟盯她很紧,她插翅难飞,早就不抱这幻想,而这封信,主要还是问调香。
大几个月前,江北侯府嫡孙满月宴,那时候兰以云于香道大有精进,调出一盅能抵千斤的香粉。
不只是周慧,就连她自己,也明显觉得突破了调香的瓶颈,更上一层楼。
只是都这么久了,本以为能到新境界,但她的香艺其实没有任何进步。
她总有种临门一脚、却找不着道的感觉,于是乎,专程写封信给周慧询问。
时戟一手拿着信,用信封敲着自己的手掌,走到书房。
想到她也会为调香发愁,时戟既新奇,又发现她更是牵扰自己心神,微微松开眉头,他叫陆立轩:“去查有哪个有名望的调香师,找到王府来。”
几天后,时戟拿着一封信给她。
兰以云拆开信看,是周慧的笔迹。
她一目十行,周慧提出以她香艺难教她,于是去请得调香大家秦刘氏,秦刘氏知兰以云的天赋,很是愿意前来指导,时间在三日后,但就是不知道王府让不让进……
秦刘氏。
兰以云紧紧看着这个名字,她知道她,当世许多调香书籍都是秦刘氏整理的,秦刘氏自己也著有实用的调香书籍,是当之无愧的、可望不可即的大家。
她心里猛地一喜,但时戟在,她只能压抑不扬起眼角眉梢。
时戟问:“怎么这么高兴?”
兰以云本沉浸在秦刘氏的到来,可目光落在“不知王府允不允”的字迹上,她有点纠结。
时戟还盯着她。
兰以云小声说:“信你肯定是看过了。”
时戟说:“本王着实看过。”
兰以云:“……”
他看过,但不开口提,就是想让她提,兰以云攥攥手心:“王爷知道的,秦刘氏能不能进王府,就王爷一句话。”
时戟掀起上眼睑,说:“王府并非闲杂人等能进出。”
兰以云心往下坠了坠,一切准备好,到时戟这却不能过,这算个什么事!秦刘氏还有三日后就到京城,她一代大调香师,如果遭冷遇,以后还肯受请么?
看着时戟含笑的眼底,兰以云知道,他分明就是故意。
兰以云说:“不劳王爷,我出王府见人。”
时戟指节在桌上敲了敲,知道她存心气他,但心绪还是浮动几番,提醒:“是本王教得不够?”
兰以云嘴唇压了压,没有说话。
时戟甩袖站起来,快走出屋子时,忽然停下,道:“有求于本王时,拿出诚意来。”
第七十四章
时戟撂下那句话,便出门去。
兰以云拿着信,她顺着椅子坐下,净白的脸上略有些失神。
以云脑海里敲系统:“呜呜呜。”
系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以云:“时戟是不是在暗示我投怀送抱?”
系统:“既然已经明白何须再说出来。”
以云:“哎我这该死的魅力啊,怎么什么王侯将相都爱我,非要娶我,作为白月光好烦恼哦。”
系统:“……阴阳怪气,我怀疑你在搞凡尔赛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