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鹊站在喻辰后头,纠正道:“是喻长老,尊主方才下令的,接掌情报事务。”
卫孑忙改口:“喻长老。”
喻辰觉得喻长老还不如喻总好听呢,但她发觉钟鹊对着卫孑,似乎有点情绪,这时候倒不好让她下不来台,就只点点头,让卫孑退到一边,自己上前几步,面向大家说:“你们的冤屈,我都已禀报尊主,方才主谋之一童印已经焚身于天魔烈火之中,白至缺及其他帮凶,也将由项护法查清后一并处置。”
其实比起童印,姑娘们更恨处在明面、执掌刑律的白至缺,听说他还没死,且将由先前护着他的项越来处置,一时都不能理解,有些性急的已忍不住说:“交给项护法,这不是纵虎归山吗?”
“先别急。”喻辰不让她们再说下去,免得有什么冒犯尊主的话说出来,“钟鹊还记得尊主都是怎么说的吗?”
“回喻长老,属下记得。”
“那你说给大家听听。”
“是。”钟鹊略过前面那些问答,直接说,“尊主说了,白至缺等人以往有功,尊主已经赏过,他们坐着高位、掌着大权,醇酒美人享用不尽,还做出这种私下勾结的事,可见毫无忠心可言,且又妄想以人多势众逃过罪责,实属叛逆之举。童印当场伏法后,尊主命项护法代掌刑律事宜,将白至缺勾结童印谋害姜长老及我等无辜魔众一事彻查清楚并予以处置。”
喻辰接道:“听见了吗?其中还涉及以蛊虫谋害姜长老,尊主让项护法来查,也是为了将所有帮凶都揪出来,免得有漏网之鱼。另外,项护法虽与白至缺等人有旧,但项护法对尊主一向忠心耿耿,尊主之命,想来项护法绝不会违抗,一定会还姜长老及诸位姐妹一个公道的。”
旁边方秋原听到此处,忍不住和丈夫对了个眼神——尊主刚刚用“忠心耿耿”这四个字骂过白至缺等人,喻长老就现学现卖,拿来暗讽项护法了。
正心里暗笑,就听喻长老又说:“当然,若是项护法没能秉公办事,我也不会让姐妹们失望,无论如何,我喻辰都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这话听着提气,方秋原立即拉着丈夫拜倒:“喻长老万岁!”
喻辰叫她吓了一跳,刚要阻止,其他人已跟着下拜,齐声欢呼万岁,她又尴尬又惶恐——这事儿传到尊主耳朵里,叫他怎么想?幸亏不是在封建王朝,要不然她这跟黄袍加身有什么两样?
“快起来,别胡闹!”喻辰板了脸,“我说这话,是为了给你们吃个定心丸,都别胡思乱想,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卫孑、还有钟鹊说。”
安抚过这边的娘子军,喻辰又去看几个重伤的姑娘。
萧滢还不太清醒,魏绵绵守在床边,腰往下盖着被子,遮住残缺的双腿。
喻辰看她精神还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就在魏绵绵身边坐下,柔声道:“好好养伤,其他什么都不用多想,有我呢,以后一定不叫你们再受委屈。”
魏绵绵红了眼眶:“多谢喻长老……”她声音细细软软,样貌也如其名一样,是个标准软妹,“奴婢都听说了,幸亏您及时赶回来,救了大伙,都怪我连累了大家……”
喻辰按住她交缠在一起的手,感觉她双手冰凉,声音又柔和一分:“不许这么说。你什么错都没有,是那些人渣存了坏心,故意害人,大家之所以都牵涉进来,一是出于义愤,二是被他们构陷,你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是无辜的。还有,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你不是奴婢。”
魏绵绵落下眼泪,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非要说连累,寻根究底,还是我连累了你们。”喻辰见她似乎还没释怀,就换了一种方式,“当初阉割赵万恶,是我给尊主出的主意,又因为我给你们安置了去处,在白至缺童印那些人眼里,你们就都成了我的人,他们对我不满,却不敢对我怎么样,这才趁我不在,拿你们开刀的。”
魏绵绵哪知道这些事,一时听愣了,眼泪就那么含在眼眶里,泪眼朦胧地看着喻辰。
喻辰取出绢帕,细细给她擦了眼泪,笑问道:“你说是不是我连累了你们?”
魏绵绵使劲摇头:“怎……怎么能怪您?要……要不是您,我……我们还在……还在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呢!”
“那就是了,不怪我,也不怪你,怪只怪那些恶贯满盈的王八蛋。你放心,童印已经死了,白至缺最多活到明日,你们的好日子,却还在后头呢。”
魏绵绵又流下泪来,口中呜呜咽咽,一时说不出话。
喻辰伸手揽了揽这姑娘单薄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再去看看叶鱼儿和令令她们。”
魏绵绵不停点头,喻辰看着好好一个姑娘变成残疾,心里十分难过,却不敢露出,还强忍着向她又笑了笑,才转身出去。
第106章 有点乱
叶鱼儿就在魏绵绵她们隔壁房间养伤, 她主要是内伤,服下疗愈内伤的灵药,以后慢慢调息即可。
但身体上的伤只是一方面。
她和青苇一起到喻辰身边服侍, 喻辰不习惯有人近身服侍,公事上有钟鹊等人辅助,冲锋陷阵又有风逐大猫,几乎用不着她们。
最后两人一起管厨房, 给炎心院的人准备餐食, 才算有了用武之地,但到这个地步, 不管两人到喻辰身边时各自有什么想法, 这时也都没什么可争竞的了。
加上喻辰是个很特别的主人, 不但不拿她们当奴婢使唤, 还叫她们闲暇了只管修炼, 有甚不懂都可以去问, 两人就把劲儿都用在了提升修为上, 平时一起做事有商有量, 偶尔还切磋一下功法,三年下来, 不说亲如姐妹, 也是十分亲密的同伴了。
喻辰想起先前听钟鹊说, 青苇惨死时,叶鱼儿也在旁边, 踏进叶鱼儿房间的脚步都不由沉重起来。
“喻总……”叶鱼儿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她进来,眼圈儿顿时一红,喉咙也哽咽起来。
喻辰快步进去, 按着她肩膀,不让她起来,“好好躺着,我听姜长老说,你服过药,内伤恢复得不错,但还不能乱动,须得好好调息将养。”
叶鱼儿含泪点头:“奴婢知道。”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跟你说,杀青苇的凶手,我已经杀了,其他元凶,一个都逃不过,你只管等着看他们下场。”
叶鱼儿连连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落到枕上。
“钟鹊会留下来照顾你们——受伤的姐妹不少,大家都留在北山,方便一起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她。等伤好一些了,再跟钟鹊她们一同回我身边。”
“是,喻总不用挂记奴婢,奴婢会好好养伤的。”叶鱼儿擦了眼泪,打起精神,“其实这次的事,奴婢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给大伙添了不少乱……”
喻辰拍拍她肩膀:“能跟大伙站在一起,就是帮忙、不叫添乱。魔界轻贱女子的风气由来已久,大伙往往敢怒不敢言,看见有姐妹因反抗而遭难,也常常有心无力,时日一长,心气儿没了,心也冷了,遇事只想自保,如你这般还能和姐妹们站在一起的,已经非常难得。”
叶鱼儿惭愧道:“奴婢没想过那么多。只想着平日得鹊鹊姑娘和令令姑娘许多照顾,就算帮不上忙,能帮她们挡挡刀剑也好,可惜奴婢太没用,最后还是要令令姑娘舍命来搭救……”
这话说得十分朴实,喻辰却听的心里又暖又酸,“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以后好好修炼,总有帮上她们的一日。”
“嗯。”叶鱼儿重重点头,又说,“听说令令姑娘又受伤了,喻总去看过了么?”
“还没,不过姜长老去给她疗伤了,放心,有姜长老在,什么伤都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