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失笑。
直等姜洛从他怀里钻出来,他才勾了勾她仍在捂着耳朵的手,指了个方向:“你看那儿。”
姜洛循着看去。
那是宫里占地最大的一处池子。
此刻池子里光彩熠熠,像九天之上的银河倒灌下来,夺目非凡。姜洛眯着眼细细打量,总算发现那是成千上万盏花灯,正随着水流慢慢漂动,方汇成银河之景。
“专门让人放来给你看的,”身后人问,“好看吗?”
好看。
比七夕那夜的好看多了。
明明是他的生辰,他却给她放了满池的花灯。
姜洛顿觉她准备的礼物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这种浪漫的元素。
不过最终姜洛还是把用她精心挑选的料子、花样、绣娘等结合到一起,连她自己都拿了针线上手的春夏秋冬四季各一套的全套红色中衣送给容景。
她很严肃地告诉他,本命年要穿红色,还有午宴上她送的那个请大师开过光的手串也要戴,那是转运珠,她特地给他求的。
“本命年要平平安安的。”
她捧着容景的脸,在他眉心印下一个饱含祝福的吻:“无病无灾地过完这年最好。”
语毕她简单收拾一番,赶在被排斥前,于午夜时分和阿洛交换。
阿洛从浴室出来后,先对容景说了句生日快乐,才隐晦地提醒让他做好准备。
容景道:“什么准备?”
阿洛一听就知道,就好比她没和顾承与说主副人格切换的时间越来越长,洛洛也没和容盛光说互穿时间延长的事。
遂想了想答:“做好这几天你的皇后由我来暂时接任的准备。”
容景道:“几天?”
不知他凭此联想到什么,眸底微微一黯。
阿洛抬手打哈欠,权当没看见。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每个晚上都会去浴室泡水睡觉,阿洛也始终没能和姜洛换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容景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差,她敢说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有史以来头一次见他情绪变化这么鲜明。以致于弄月都悄悄跟她说,宫里最近流传的小道消息是娘娘惹陛下不快,即将面临失宠的局面。
包括佳丽们过来请安,也旁敲侧击地问娘娘和陛下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这些日子陛下又歇回长生殿去了。
阿洛:……
怪她咯。
为了另一个自己的名声着想,不得已之下,阿洛只好劝容景别往长生殿跑了,就睡永宁宫吧,大不了她委屈点睡美人榻,把床让给他。
末了又劝他别急啊,今晚不行,说不定明晚就行了呢?
然而容景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他面无表情地觑着阿洛,道:“你确定?”
阿洛被他觑得心里直犯怂,但还是理直气壮道:“不确定。”
事到如今,估摸着以容盛光的聪明脑子,他差不多把该猜的都猜出来了,阿洛也没再瞒他,很坦然地说早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容景沉默一瞬,那时他正在行军路上:“洛洛没和我说。”
阿洛道:“怎么和你说啊?这种事情,你又帮不上忙,跟你说了也是徒添烦恼,不如不说。”
容景道:“你跟顾承与也没说?”
阿洛摇头说没。
她正坐在躺椅上,垂下手挠了挠虽然会靠近她,但并不会亲近她的团团的下巴,模样瞧着很是漫不经心:“除非他自个儿撞见了,否则就算他猜出来,我也不会承认。”
容景不置可否。
阿洛则在撸够团团后,忽然记起件重要的事,忙不迭坐起来,指挥容景拿了个册子过来。
“喏,这是今年各地要送进宫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名册,”阿洛翻着页给容景看,“你看看有没有你不……”
话没说完,她陡然住嘴。
因为对面容景的脸色已然沉凝到极致,风雨欲来。
阿洛不动声色地把册子推远。
却是才推了那么一下,就听容景问:“我何时说过要选秀?”
阿洛眨眨眼:“没说过。”
容景道:“那这名册是怎么来的?”
阿洛道:“太后出宫前吩咐的。”
容景脸色更沉:“洛洛留信让你办的?”
阿洛说:“没,我自作主张啦。”她坐好了,乖乖承认错误,“我这不是看你成天耷拉着脸,心里不痛快,就想着用选秀来转移你的注意力,省得你憋出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