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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叡自打知道怀袖怀有身孕之后,便一直不能安心。
时隔多年他才迎来和怀袖的第二个孩子,现在他想到他们的第一个有缘无分的孩子依然会觉得很难过。
他忍不住地去想,万一路上出了差错,他们没把怀袖带回来,又或是没照顾好,害怀袖落了胎呢?怀袖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好不容易才怀上。
最可怕是万一他们没有看着,让她又找着机会打胎……那个女人干得出来的,她敢杀了他的皇长子,就敢再杀一个。
萧叡担心到连上朝都走神了。
他真想亲自去把怀袖抓回来,可实在脱不开身,他亲自去都怕抓不回来,更别说托付给别人了。
倒不是信不过属下的忠臣,是他不认为怀袖会那么乖顺服从。
护送的人每日都送信回来,信上写得太好,说怀袖相当配合,没吵没闹,花了一日布置了一下临安的庶务,把几个小的都留下了,没带上,然后便跟他们走了。
萧叡算着时间,怀袖差不多应该到下面的县城了,他又轻装简行,偷偷出宫,过去接怀袖。
第69章
怀袖因怀有身孕, 护卫也不敢动她,走得并不算快,此刻正被安置在一处别院歇息。
萧叡一进门, 就见她正在窗下画画, 仿佛一直是这座院子的女主人似的安然自若。
萧叡怕打搅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发现她是在画图样, 他侧立一旁看了一会儿, 才轻声开口问:“你在画什么?”
怀袖早就察觉到他过来了,波澜不惊地回答:“画花样,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做小衣裳给他穿。”
萧叡便觉得心都快化了。
怀袖不再搭理他,专心画画, 待画好了,才搁下笔,去净手, 要了一盏杏仁茶, 问萧叡:“你要吗?”
萧叡点头,也要了一碗。
怀袖在靠窗边的玫瑰椅上坐下,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杏仁茶端上来,上面还点了一勺红艳艳的玫瑰酱,配着两小碟点心。
食不言,寝不语,怀袖用小银勺吃着这盏杏仁茶,萧叡原吊着心,看她这样惬意,也跟着放松下来, 心存侥幸地想:果然早该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乖顺了。
怀袖吃饱了,优哉游哉地倚坐着,她的身姿看上去仍然窈窕,小腹平平不见起伏:“那日回去以后,我就去药店抓了一副避子汤,却还是有了身孕,是你动了手脚吗?”
萧叡悻悻地放下茶盏,幸好怀袖不是在他喝茶时问的,不然说不定得被呛到,他既不承认,也没否认,只沉默以答。
怀袖颔首:“我知道了。”
萧叡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什么了?”
怀袖说:“我这次过来,就是想与你商量关于孩子的事。虽然我晓得多半成不了,但还是想和你说。”
萧叡一颗心往下沉:“……你说。”
怀袖有条有理地说:“太医在路上给我把过脉,我问了他,他说是个女儿,基本差不离了。不过说不定也可能是个儿子。”
“假如这是个女儿,宫中多一个公主少一个公主都无关紧要,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假如这是个儿子,将来你迎娶了皇后,皇后嫡子比庶长子年纪小,说不定又会有兄弟阋墙之事重现。”
“照我看来,不如让孩子跟着我长大,不要回宫的好。”
她说得慢悠悠的,却让萧叡满腹火气,这他妈孩子都有了,还是不想给他一个名分呢!
萧叡气笑了:“你特意过来一趟,就是想让朕别负责吗?”
怀袖就在他可怕的视线中淡然地点了头:“是。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后宫那么多女人,她们都能给你生,生出来的都是会让你喜欢的血统高贵的孩子,又不差我肚子里这一个。”
萧叡握紧杯子:“这是朕的孩子!”
怀袖说:“这是我的孩子。”
萧叡胸口怒意翻滚,他记起太医说怀袖身体不好,切不可让她生气,否则保不准会动了胎气,只得硬生生把怒气吞回肚里。
手上的力道却有些克制不住,生生把杯子捏碎了。
怀袖看了一眼,心底生寒,起身走到他面前,就要跪下去,无比恭敬:“陛下息怒。”
还没跪下,就被萧叡拉了起来:“不许跪!”
怀袖低着头,不说话。
她想起萧叡的人上门抓她时的事,哀莫大过心死莫过于此,萧叡就是这样一次一次、一点一点,把她最后的一丝情分和信任磨没了。
萧叡按捺着怒意,沉声道:“你看着我!”
怀袖抬头看他,眼眶通红,泪盈于睫,她真不想在萧叡面前哭,像是输了一样,可她再逞强有什么用,不过自欺欺人而已:“你要我看什么?看你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的嘴脸吗?”
“你既要把我囚于笼中,又为何要装作大方,放我出去?你说得好听,其实还是把我当成阿猫阿狗,放出去溜一圈就够了?”
“我是不是还要谢主隆恩?”
她实在憋不住,眼泪如开了闸一般扑簌簌地落下:“我曾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和那些人没有区别。我辛苦那么久,就想有个我的小家,可是你挥挥手,就全毁了。”
她一哭,萧叡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揪心般的心疼着急:“你别哭,别哭……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是我没了你不能活,袖袖,你就当你是菩萨,救我一命,可怜我,才要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是真的、真的想娶你为妻,只是要稍微委屈你一下,先做皇贵妃,以后我再封你为后。我对天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皇陵里的棺位我都修好了,到时候我们葬在一起,只有我们。生同衾,死同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