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杉,也明白吴不医给自己泡乌头和矮竹混合起来的草药,泡出一身红疹,到底是为什么?
程倚天目瞪口呆看她。
她虽有些惭愧,到底勇敢抬起目光。
四目相接,双方各怀心事。
程倚天凝视良久,蓦然转过身去。
云杉急忙叫:“倚天哥哥!”连追几步,突然伸手,从后面,将程倚天一把抱住。脸靠着他的后背,云杉低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
程倚天转过身,再度注视她那张涂了白玉清凉膏之后恢复得越来越好的脸。
“你一切都已恢复,我该走啦!”
“我这样,在江湖上行走,总是祸患大于安稳。”
“所以才要丑颜遮面吗?”
程倚天总算懂了!
云杉目光撇在一边,须臾,转回来,看着他说:“倚天哥哥,我不会对你有所不轨。我……只是单纯想找个能够长期落脚的地方。”
程倚天微吟,尔后说:“那奇花谷主桑越人又怎么说?”顿了顿,继续,“他虽走了,你只要在我这里,他就一定会回来。”
云杉闻言,不禁有些悲凉:“在你眼中,我和他到底沆瀣一气?”
程倚天转身望天,口气很冷:“带着面具的你,和面具下的你,面目如此不同,我又怎么会知道你非要在我身边,真的只是想要寻找安稳?”回首逼视,“或者你告诉我,你区区一个女子,为何会有五百两以及五千两的和顺居金字花?我和你刚相识时,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叫‘云乔尹’的义父,以及我和你分开的六年,你又经历了什么,在决定去江夏重新找我时,你还是什么情况——这些,你一起告诉我让我明白,我才可以相信你!”
云杉被问得结舌。
痛苦的神色掠过她的眼睛,她一时无言以对。
程倚天冷笑:“你这样,和漪澜台的玉雪笙以及金陵华家的六小姐,有什么两样?”
他来这儿,是吴不医让他来。来此的任务,他也算已经完成。想想那个古里古怪的老头,平日里救死扶伤臭规矩很多,不过窥破云杉易容,却撺掇着自己参与拆穿云杉伪装的把戏。吴不医让“丑丫头”变成了“俏美人”,就是想让自己一见之下情不自禁。现在这个结果,被那老头儿知道,不知道那老头儿会不会连连跳脚,连声责骂自己不解风情?
从山墙那边走回来,正要离开。恍惚看到一个黑影躺在地上,定睛一看,却是洗心楼的傅谦。
傅谦中了金缕衣!
程倚天连忙奔过来,抓住傅谦的手,运功替傅谦化毒。化毒之后,他蓦然又紧张起池塘边的云杉来。
是啊,他明知道桑越人对云杉心怀不轨,云杉不走,桑越人再怎么忌惮他,也要逡巡云杉身边。
他替傅谦化毒,照顾不到后面。云杉呢?她还在不在?
让恢复之后的傅谦赶快先回去,程倚天急急忙忙往池塘奔去。池塘那儿,碧水荡漾,芦苇成片招摇,哪里还有紫衣少女的踪迹?
云杉不见了!
她是走了?
还是被桑越人掳走了?
拿定主意不要理这个姑娘,程倚天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心,“砰砰砰砰”跳着最后乱成一团。
跑进屋里,看到云杉的剑还留在墙上。再奔出去,沿着水边一路寻找,一边找,一边呼喊:“云杉——云杉——”迟迟看不到人,就改了口:“云妹妹——云妹妹——”如果云杉这会儿没事,听到了,也该出来。
没有出来,岂不表示,她又有可能落在桑越人手上?
她还是个丑八怪时,桑越人就色心大起。
现在,她恢复真容,桑越人会对她怎么样呢?拿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啊!
程倚天不禁心急如焚。
池塘后面是大片田野,齐齐整整的稻子已经抽穗。程倚天越过池塘,往纵深里跑下去继续寻找。他的轻功固然不如冷无常那么出神入化,胜在脚力很长,奔跑整整一个上午,人也没有倦怠。而这么长时间找下来,五里坡算是被他找遍了。
桑越人这厮,躲得再好,也要被他找到了吧?
肚子有点饿,不过没关系。程倚天提了提气,继续顺路奔跑而去。又过大半个时辰,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条小路上出现了血迹,终于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