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儿捧着药丸,凑到谢刚嘴边。谢刚“呼”的扭头,捧着还麻痹不已的整一条有手臂,转身飞奔。
从桂花坞跑出来,因为谢刚行动不便的缘故,香儿拼尽全力,最终还是将他追上。拦在谢刚前面,香儿气急:“你干什么?”将药送过去,谢刚左手拿过来,很用力摔在地上,伸足踏烂。
“我不要用你从人家拿来的东西!”谢刚吼完,转身欲往其他方向。
香儿飞快又将他拦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
香儿脸色本就苍白,被他言语这么刺激,顿时白中泛青,人轻轻一晃,站在地上,摇摇欲坠。
紧紧咬着唇,巨大的屈辱翻腾在心间。斜瞥谢刚的眼,被仇怨和愤恨涨满。
谢刚一阵心虚,蓦然,他开始自责。
毒蝎魔那种人做出的腌臜事情,她也是受害者,而他,怎么能将造成这事的后果责怪在她的身上。再说,一开始她可以逃跑,不是为了他,才被恶人抓住。一个女孩子,面对那样的恶人,受到侮辱,他不仅不安慰,还这般嫌弃?
难道,这就该是正人君子所为吗?
念头飞转之间,谢刚心隙消失,神情转为柔和,伸手反去拉她。香儿嫌恶,甩手挥开。
“不要碰我!”她冷冰冰喝道,“我是一个破败的女人,被肮脏的人,用肮脏的手,肮脏了身体。”
“香儿……”还残留在内心的忌讳,让谢刚更加无地自容。他不由分手,将她两只手一起紧紧握在掌中,“是我不好,是我太小心眼,不够大度。”
香儿怒气不消。
他就举起她的手抽打自己的脸:“你打我吧,怎么打都可以。”放下自己的手,送上自己的脸。
香儿拿乔半晌,“扑哧”笑起来,佯装余怒不息,蹙眉:“再有下次,绝对不会原谅你。”
“哪里还会有下次?”谢刚大剌剌否定。
“你的意思,如果有,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咯?”
谢刚左手搔头,思忖着,然后伸出去,将她轻轻搂住:“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极认真极认真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杀了那些人,然后自裁,这样既不有辱师门‘多行道义之事’的初衷,也可以保全你。”刚说到这里,香儿伸手,把他的嘴巴轻轻按住。
谢刚的承诺情义深重,香儿的猜疑全都化为乌有。四目相对,谢刚固然情意流露,香儿更是目中含着水光,两滴泪转啊转啊,之后变成眼泪从眼眶中跌落出来。
“谢公子——”
谢刚不以为然。
香儿螓首低垂,发丝拂过白皙的脸颊,黑色映衬在白色之上,近处还可见淡淡的红晕,这个清纯的少女突然变得水芙蓉那样可人。谢刚情不能自已,握住她的手。
纤手在握,柔若无骨。
少年真情流露,那份欢愉亦彼此可以感受。
谢刚说:“我不是什么‘公子’呢。”
香儿“唔”了一声,含笑抬头:“那我叫你‘小刚’。”
谢刚“哈”地笑起来:“这正是我师父师娘叫的!”拉着她的手向西跑了一段。找到一处高岗,爬上去,谢刚拉着香儿的手遥望。
他对她说:“等我这儿的事了,定要带你回去。”
左右那事还在好多天以后,香儿不想因纠结破坏他们之间刚刚产生的美好,乐得顺承:“嗯。”
“你期待吗?”
“期待。”
“我师父有点严肃,但是,我师娘一定会喜欢你。”
“你的师娘……”香儿知道江湖传闻,知道不能表露太多,于是欲言又止。谢刚坦荡荡替她说出来:“她是名门之后,端庄正直心怀仁厚,我喜欢你,她一定就会欣然接受你。”
“是吗?”受到未来美好生活引诱的她,禁不住充满向往。
谢刚的右手麻痹感不消,两个人便相伴而行。先到一个集镇,找到医馆,医馆里的大夫望闻问切,之后捻着胡子不停摇头。
谢刚心急:“这病症,您竟瞧不得吗?”他那条右臂青中泛黑,不是学医的都看得出这是中毒。
可是,长着一撮山羊胡的大夫眉头深皱:“如果没有错,你应该感染了紫褐蝎的蝎毒。那紫褐蝎出产于北边大漠,尾刺上毒腺分泌出的毒素毒性很是猛烈,寻常蝎子那是比也不能比。并且——“
“还请您直说。”按住暴躁的谢刚的身体,冷香儿抢先把话说了。
大夫有些忌惮谢刚,屁股挪了挪,对冷香儿说:“这蝎毒当中混合了许多其他的毒药,一来我不知道配方,就算知道——”依然皱得紧紧的眉头能够表示一切。
香儿拉着谢刚站起来,临走前不忘说:“谢谢您。”和谢刚一起走出医馆。
并肩行走在街上,谢刚有些后悔:“我还是应该把逸城的人给的那丸药给吃了。”
香儿表示理解:“那也是你不想受他人太多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