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西,和弟子们重逢的峨眉掌门素离在养精蓄锐一夜之后,带领弟子重新上路。
一伙山贼不知道从哪儿得来消息,拦在路上。其中一个敞着怀的胖子“嘻嘻”笑道:“果然都是些小尼姑。不要紧,抢上山,一样给老子做压寨夫人!”
被黑翼鹰王囚禁十多日,内心集聚了一股怒火,素离师太宝剑出鞘,冲进这伙山贼里。剑锋所向,鲜血四溅。这伙山贼死的死,亡的亡,剩下来几个就埋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双腿,拼命逃窜,没能逃得过心、定、仪、清四个小尼姑的辣手。
乐心将最后一个山贼从后面一剑穿心,用力一踹,那山贼从剑身脱离,摔在地上。乐心冷哼道:“也不那镜子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四个小尼姑围在素离周围:“师父!”
素离道:“上山。”
“啊?”小尼姑们一起都傻眼。
素离道:“山寨里,一定有他们抢男霸女的罪恶。”立掌当胸:“无量佛,贫尼这是替天行道。”
四个小尼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悟性高点的如乐心勉强领会。年纪小点的,如乐清,并不知道师父到底在说什么。
懂也好,不懂也好,都跟着素离师太上山。狼山不高,主峰才三百多尺,西北山峰只有一百多尺,脚程快,一炷香功夫都用不了,便已爬完。寨子不大,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七八栋房子,一一打开,果然找到些被拘在此的年轻劳动力以及几个年轻的姑娘。这些都是从山里面以及在道上打劫来的,大部分是本乡人,还有一两个外乡的,峨眉派师徒将他们全部放走。
站在寨子里,乐心问师父:“这个地方该如何处置呢?”
素离思忖,没有立刻回答。她是想:留着这个寨子,日后道上传扬起来,峨眉派只担除恶扬善之美名。可是,万万没料到,正当她要吩咐弟子即刻下山,寨子后面突然冒出烟火。
师徒几人奔到烟火升起的地方,只见一个人从柴房里捧出许多柴火,堆在简陋的木头房子上,还淋上了平时浸泡东西的桐油。于是,已经烧起来的火瞬间大起来,山风吹过,风助火势,寨子里房子靠得又近,整个寨子就这么燃烧起来。
素离只当这是原来寨子里的人,冷笑:“你不会这么天真,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让别人认为我峨眉派强势?”
放火之人直起腰,转身,面对她:“师太所说,难保不会成为事实。”往前走几步:“六大门派做事,向来自己觉得对一切都很对。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的你和你的弟子,也没任何不同。”
这张脸风霜满面,上面还有三横三竖六道刀疤。
素离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应该认识的人里面,何时何地应当有这么一位。
再说了,六大门派里的掌门以及弟子,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烧莫名的小寨子嫁祸堂堂峨眉派掌门?
素离按住剑柄,冷冷道:“我就当你寨子被灭了,头昏脑胀所以说些胡话。”
六道刀疤的老者还往前走。
心定仪清拔出拔剑,齐齐拦在师父面前。乐心道:“好话都听不得了吗?”老者蓦然加快欺近的速度,与此同时,双臂不急不慢在空中各划一个圈。包括素离在内,对他画圈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不知怎的,师徒几人不过脑子一僵之际,心定仪清四把剑竟然一起脱手。
老者将剑一起收过去。拢在手掌之间,浅浅画圆,轻描淡写送出。四把长剑,急速刺出,携带着强劲的风声,“嗤——”地整个儿从素离耳边飞过。
左右各分两支,不近也不远,刚刚好,就给素离左右两边、耳朵下面,各添了两道血痕。深不足半分,长剑过后,一时之间点滴鲜血也未流出。直到素离倒吸一口凉气,血流恢复,四条剑痕之中,汩汩的鲜血一线流出。
心定仪清眼睛一花,老者穿越而过。她们每个人都被点了昏睡穴,眼睛一翻,齐齐摔倒。
素离长剑刚刚离鞘,老者的手指已经点在她的肩头。素离只看见对方脸上浮现出一层紫光,接着,头脑发昏,眼前发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
逸城人等的马出城后奔得飞快。一天一夜到达焦城。换马继续贪赶,第二天日落,终于到达芦城。这里离通州已然很近。程倚天等人两天两夜没有休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这一夜,他们一起选择找客栈歇脚。
梦星儿都没一个,一直到次日清早。微微的晨曦在东边的天空亮起来,阳春的早晨,,温暖、舒服。精力充沛后的程倚天睁开眼睛,一跃而起。
穿鞋下床,客房管家听到动静,立刻敲门进来伺候。漱口、洗脸、用餐,完了之后,程倚天出门遛弯。
他们选的客栈建在城内的河边,从客栈出来,没走进步,就看见远远的,清亮的河水蜿蜒流淌。天气越来越好,树木都拿出浑身的劲儿抽枝长叶。春雾淡淡的,好像薄纱一样漂浮在河边的小树林里。走过去,只听见清脆的鸟鸣响成一片。
一条小船从上游飘过来,远远的,只见一个蓝色的人影站在上面。船顺水而来,无需撑,那蓝衣人就平端着一支竹笛就唇吹。吹得不是很好,但也能成曲调。清脆的笛音响起在河面上,回荡在树林间,还是可以成就一番韵味。
很快,程倚天看清楚那人的脸。
不多时,船也飘到近前。
一身蓝色广袖流仙裙打扮的华淑琪,黑发照旧盘在头顶好像一片云,暴露出整张白皙如玉的脸,蛾眉淡扫双眸如星。细长的脖子,白天鹅一般优雅。绣着金银丝线花样的抹胸上面,还露着雪脯一痕。
好些天没见,又有别样变化的她,晃亮了程倚天眼睛的同时,也再次震动程倚天的心。
竹笛离唇,华淑琪剪水双眸专注往岸上凝视。
程倚天很为她痛惜,低头沉吟,片刻,还是开口招呼:“一别多日,你可还好?”
华淑琪瞧瞧他,又瞧瞧自己的船。
程倚天踯躅,对方柔情似水的目光好像黏性十足的蜘蛛丝,粘着他,让他不得不选择。
上船,也就晃一晃的瞬间。
十三岁之前便接受冷无常的**,逸城公子的轻功有多好,无需赘述。
好像一片落叶飘落,程倚天轻飘飘落在华淑琪的船上。
船没有一丝晃动,顺水漂移的趋势依旧连贯。
华淑琪便又端起竹笛,继续吹。吹的调子有些像繁堤春晓,可是,**处小快板部分被简化了缘故,整体上成了一曲小调。
吹罢整首曲子,投宿的客栈已经看不见。
经过一座桥,船靠码头。华淑琪停止吹奏,上岸。她不作声,程倚天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来到一个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口,华淑琪推开门,转身对程倚天说:“你也进来!”软糯的声音甜美可爱,语气却不容置疑。
程倚天始终对她存在愧疚,不能抵抗,轻声叹息,迈步进门。
刚进去,华淑琪将门关起来。插好门栓,她的目光瞬间热烈。
进屋,斟茶,华淑琪手臂与身体的角度,让程倚天想到云杉曾经。她们两个这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美妙。
放下茶壶,华淑琪在他右首边凳子落座。轻声慢语,她的双眸始终不离程倚天的脸:“终是逃不过那个圈啊。”稍作停顿,眼神哀怨:“就不能迁就我,接受我?”纤纤柔荑按住他的手背:“不要求你像爱云杉一样爱我,只要一点点迁就,一点点就可以……”再往下,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之间,则已一切尽在不言中。
凑得越来越近的唇,微微启开,好像花瓣绽放。扑面而来的少女甜香,不啻灵魂的**。
若说单纯身体的感受,程倚天绝不可能再拒绝这样一个死心塌地对待自己的姑娘。
可是,有一个疑问深深陷在他的心头。
“淑琪,”他难得如此温柔,“云杉已经在莲花宫主手中了,是不是?”
华淑琪的脸,离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如果她完全忽略他这句话带给自己强烈的冲击,她想要的,很快就可以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