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神鹰传

249 萍萍(2 / 2)

真的可以把“阴狠”“凉薄”这样的字眼,和那个惊才绝艳的白瀛楚对应上吗?

那个男人,可是花费无数,几乎搭上命,才把云杉才他身边重新抢回去。

如此痴情,他尚且自叹弗如。这样的人,居然利用完一个女孩子,最后冷眼旁观那个女孩子被活活烧死,自己都不出现,承认事实,搭救一把!

倏忽又过去一个多月。海岛的天气,四季没那么分明。空气凉爽起来而已,雨慢慢多起来。

程倚天为朱家粮铺扛米,动作越来越娴熟,力气也逐渐变大。从一下子扛两包米,到后来,一口气能堆五大包在肩头上。米袋子摞起来,从对面,连他的头都看不见。薛藻那么站着,张口结舌瞧着他把五大包米扛粮铺里去。

黑黑胖胖的朱百媚就在这时候又出现,端着杯茶,瞧着薛藻那张又成熟一些起来的脸,别有深意道:“快喝了这杯茶吧,我很用心沏的。”

薛藻努力压下自己想要把茶杯扣她脸上的冲动,强笑着把茶杯接过来。刚要喝,好像想起什么,薛藻对朱百媚说:“有点心吗?我干了半天活,光喝茶不行,有吃的就好了。”

朱百媚双手一拍:“我这就去给你拿。”

她走,程倚天从粮铺出来。薛藻把茶给程倚天喝了,尔后,端着一个空杯子,等朱百媚把一碟栗粉糕拿出来。鲜栗子粉做出来的糕点,既软糯,又十分香甜。薛藻难得有好的吃,狼吞虎咽,留了两块,包起来,晚上给程倚天加餐。

程倚天谢谢他的好意,把两块栗粉糕都吃了。

聊天的时候,薛藻说:“程大哥,你怕老鼠吗?我这两天老是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夜里睁开眼,头顶上有硕大的黑影飞蹿过去。那老鼠好大,和我鞋差不多大小,瞧得我好生瘆人。”

程倚天说:“粮铺最怕老鼠,这事,赶明儿得和老板说。”

“那今晚,咱们换房间睡好不好?”

程倚天想想,自己这个房间,还真没出现鞋子那么大的老鼠。不管薛藻说的是真是假,左右换房间睡觉而已,有老鼠他不怕,换就换吧。就这么着,两个人就把房间换了。程倚天一进薛藻的房间就上床。薛藻则趴在墙壁上,凝神听这边的响动。

此刻已是戌时过后,外头起更,敲了三遍。二更之后,先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由远及近,来到隔壁房间前面便停了。接着,就听见门闩被撬动的声音。

薛藻扒着墙缝,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向床那里走去。朱百媚吸着口水得意笑起来的声音随即传来。

下午那茶,果然有问题!

薛藻背靠着墙,暗暗庆幸自己猜中了一切,不禁捂嘴窃笑。却不料隔壁突然传来朱百媚的惊叫。那声音歇斯底里,充满惊恐。薛藻吓了一跳,连忙开门奔过去。

隔壁的门虚掩着,一推便开。黑胖的朱百媚连滚带爬跑出来,碰到薛藻,朱百媚不暇细看,只顾大叫:“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呼号而去。薛藻他奔进房去,房里的情景又让他大吃一惊。

程倚天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好像落到开水里、即将被煮熟的虾。双目紧闭,大口呼吸,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沁出来,好像黄豆粒。他的两只手放在胸前,捏得紧紧的。额头上也好,手背上也好,青筋都蹦起来老高。

“这是怎么啦?”薛藻禁不住手足无措。他倒来一杯水,还没送到程倚天嘴边,就被程倚天挥掌打飞。他拧了一条毛巾,想要给程倚天擦汗。刚碰到程倚天的额头,眼前一花,接着喉咙一紧。

程倚天的手指,坚硬得如同钢铁做成。薛藻感觉,只要程倚天稍稍再用一点儿力气,他的喉咙就要断啦。

只是,那钢铁般手指的主人本身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阵低吼,手指松了。“扑通!”程倚天跌坐在墙壁下。

薛藻终于搞清楚,朱百媚刚才何以那样惊慌。轮到他,喉咙快要被捏断的一刹那,差点就屁滚尿流。心惊胆战奔到门外,不太放心,更加好奇,促使他不久之后再度回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丑时。程倚天粗重的呼吸方才渐渐平稳,僵硬的身体逐步松弛。

薛藻忐忑不安,瞧了半天,鼓足勇气凑近试探:“程、程大哥。”

汗津津的脸抬起来,程倚天的目光锐利中隐含戒备。

薛藻汗湿了背,连忙举起右手坦白:“是、是我不对。下午给你喝了那杯茶,朱百媚下药了,和你换房间也为这个。我想朱百媚用心沏的茶,总要有点什么,白天人多眼杂不会出事,有事也得晚上。”被程倚天盯得心寒,跪下来,自扇嘴巴:“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朋友,对不起程大哥你。”放下手,又奇怪起来:“朱百媚的药,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让你如此这般?”

“你觉得会是哪一般?”程倚天冷冷问。

薛藻张了张口,讪讪:“就、就是那个咯,男女欢好,那种——”停顿了会儿,马上接上去:“可现在这个情况……”话还没说完,只听外头脚步声杂乱,旋即,朱老板带着许多人,好几个人手里举着灯笼,把狭小的房间照得亮亮的。

朱老板二话不说,一把抓起薛藻衣服的前襟,怒吼:“臭小子,我收留你,给你吃,给你住,你却私会我女儿,意图不轨。”

薛藻愣住:“这、这、这是做何说?”

“这是你的房间吧?我女儿刚才是不是到过这里?大半夜她在自己的房间哭哭啼啼,我问了老半天才问出来实情,原来是被你这小子惦记,还被你欺负了。”朱老板说到火大,一把将薛藻推倒,指挥带来的人:“给我打!”棍棒齐下。

程倚天推开行凶的那帮人,把被打得半死的薛藻拖出来。

朱老板说:“你别多事。”

程倚天说:“今天是我住在这儿,朱小姐进来时,也是我在这里面。”

却听人群外面传来惊叫:“不可能。”朱老板一愣,人群散开,尾随大伙儿前来的朱百媚出现在人前。

朱百媚进对了房,遇错了人,一番心机用错了对象,又羞又急,惊慌不安。朱老板瞧出端倪,把女儿带在一边,压低声音认真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薛藻约你到这儿来的吗?”

朱百媚被逼无奈,只好说:“都是城外那个神婆,说什么有一味药神奇得很,下午喝了,戌时之后,子时之前,必定发作。无论是谁,只要服了,必定要和女子一起,才能消解药性。”

朱老板听得瞠目结舌,颤指半晌,一个字说不出来。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女儿终归比外人重要。薛藻是受害人,程倚天也是被殃及的池鱼,如今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朱老板只问薛藻:“你到底想不想私了?两条路,一条,和我女儿成亲,既往不咎;一条,打包,走人!”手指程倚天:“你也和他一起滚!”

薛藻当然不会取朱百媚,程倚天也不可能屈服,两个人被连夜赶出粮铺。

两个人被坏了名声,“合伙玷污粮铺老板女儿未遂”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找不到任何活儿干也就算了,簪花士刘梦琪终于也有由头找上他们,亲自拘了两个人,交给启昌府尹,将两个人下狱。

五天拘禁,让薛藻大开了眼界。每晚子时,附骨针毒发,干着苦力的程倚天,原来竟是个绝世高手。那日在粮铺,药性催动气血,让附骨针发作的时间提前。剧烈的疼痛压制一切,是以,朱百媚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差点被程倚天掐死,真正偷鸡不成蚀把米。

从启昌府的牢狱里出来,薛藻再也不想和程倚天分开。程倚天信步而走,他始终在后面跟随。两个人都走累了,程倚天坐下,薛藻非常勤快,用这么多日子来辛苦得来的钱,去左近买了吃的东西。递了一份给程倚天。自己也吃,吃着,薛藻便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真的认识黑翼鹰王白瀛楚?不会就是白瀛楚把你扔到紫荆岛上的吧?”思忖着,边点头边嘀咕:“是啊,除了白瀛楚,谁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出现在天都管辖下任何一个州、任何一个岛呢?”转目凝视:“你真的是黑翼鹰王丢在这儿的?不是楚风,不是司空长烈,是白瀛楚亲自做的这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