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会给,一点也不会给。
这些话,对于少年时的裴蓁蓁,当然是重大的打击,可对于如今的裴蓁蓁,连让她动容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氏,满是嘲弄。
裴蓁蓁慢慢走到萧氏面前:“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你的刘郎么?我成全你。”
“蓁蓁,别这样,无论如何,她都是你母亲。”裴正心力交瘁。
“不——”萧氏声音尖利,“她不是我女儿,我只恨不得,没有在她生下时,就掐死她!”
裴蓁蓁未曾在意她的叫嚣,冷笑着看向裴正:“有谁问过,我想做你们的女儿么?”
她何曾有过选择自己父母的权利。
裴正无言以对,他大概是个很失败的父亲,更是个很失败的丈夫。
裴蓁蓁按住萧氏的肩膀,强行让她看向帷幔处:“你朝思暮想十多年的人,我帮你带来了。”
帷幔后,少年瑟缩着走了出来,他怀中抱了一个牌位。
“刘郎...”萧氏喃喃道。
那牌位上刻的,正是刘安的名字。
少年缓缓抬起头,萧氏终于注意到他,那张脸落入她眼中,萧氏睁大了眼:“刘郎...”
那张脸和当年的刘安,几乎是一模一样。
萧氏的脸色倏而煞白:“你是谁?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尖利得破了音。
裴蓁蓁对少年道:“告诉她,你是谁。”
少年局促地抱着牌位,似乎很不适应这么多人的目光:“我...我...家父...家父...刘安...”
“不可能!”萧氏冲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休要胡说,休要胡说,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裴蓁蓁欣赏着这一幕,她期待这一场大戏很久了,今日总算看了个痛快。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要她死,而是摧毁她心中最重要,最珍视的东西。
少年被萧氏抓着衣襟,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眼前的妇人,衣着华贵,却原来是个十足的疯子。
他求助地看向裴蓁蓁,裴蓁蓁轻轻一笑:“你再告诉她,你的年纪。”
“我...我今年...恰好十七...”
年纪同裴清行一般大,也就是说,刘安一离开洛阳城,便娶妻有了儿子。
这便是萧氏一生最爱的男人,这就是萧氏所求的爱情。
“不——不——”萧氏猛地推开少年,放声尖叫起来,谁都听得出话中彻骨的悲伤,好像有人活生生剜出她的心。
少年生得瘦弱,被她一推,跌坐在地上,怀中牌位也摔落在地。
疯子...疯子...少年捡起牌位护在怀中,狼狈地退后,只怕再被她盯上。
所有人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萧氏狂笑着:“骗我…你们都骗我…”
“蓁蓁,这就是你想要的么?”裴正疲惫地问出这句话。
“是。”裴蓁蓁对他扬起一个笑,不带丝毫感情,“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从上辈子起,我就想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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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萧氏疯了。
这么说也不大准确, 她只是时而清醒,时而又念着刘安的名字,满是怨毒地诅咒。
那场少年时的爱情, 终究只有她一人刻骨铭心, 只有她一人至死不渝。
这一场爱恨交织,荒诞可笑的大戏落幕,萧氏才发觉,戏中人原来只剩她。
夫妻陌路, 母子离心,就连她最爱的女儿裴舜英,也不能理解她的作为。
萧氏终究还是把自己的一生, 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大约她早已经疯了,早在和心爱之人分开,怀着一腔怨愤嫁给裴正之时,她就疯了。
作为兰陵萧氏的唯一嫡女,萧氏千娇百宠地长大,她要什么, 便有什么。因此唯一不能得到的那份感情, 不能如愿嫁给心上人, 就成了一种执念。
其实到了后来, 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对刘安情深不渝, 还是只是想证明自己当日所做的离经叛道的作为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