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小心!”
裴清渊感到背后有一阵寒风,他就地一滚,满身都是鲜血与尘土,狼狈不堪。
躺在地上,将长刀掷出,本想偷袭裴清渊的胡人轰然倒地。
裴清衡跑上前,扶起兄长:“二哥,你没事吧?”
裴清渊摇头,下一刻推开裴清衡,硬生生用手臂抗下一刀,好在他穿了盔甲,刀伤不算深。
裴清衡上前斩下这人头颅,喘着气对裴清渊道:“二哥,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带人掩护你,你冲出去!”裴清衡一边应付着敌人,一边高声对裴清渊说。“以你的身手,一定能逃出去!”
裴清渊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把兵刃,冷声道:“便是要掩护,也该我掩护你!”
他是兄长,该他保护四郎。
“你活下去的意义,比我大。”汗水从额头滑落,落到眼睫上,裴清衡鼻间充溢着血腥气味,他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他有勇无谋,只能做个冲锋的士兵,但二哥不同,二哥懂兵法谋略,能为将,他活着,比自己活着更有意义。
裴清衡逐渐感到了力竭,他们周围的魏人越来越少,而胡人却越来越多,无论往哪个方向去,似乎都摆脱不了。
裴清渊又伤了一只手,战力不如之前。
要找到一匹马,有马,才能送二哥突围!
马蹄扬起烟尘,高坐在马上的匈奴千夫长狞笑着看着裴清渊。方才他都看见了,便是这个魏人杀了他的弟弟。
驾着马快速冲向裴清渊,为了躲开马蹄践踏,裴清渊只能狼狈地退开。
一只暗箭射中了他的腿,裴清渊猝不及防,直直摔了下去。
匈奴人调转马头,扬起手中长刀,居高临下地斩落,眼神嗜血。
“二哥!”
危急之间,裴清衡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飞身扑了过去,挡在裴清渊身前,要生生为他扛下这一刀。
“四郎!”裴清渊失声叫道。
若是这一刀落下来,即便裴清衡身上穿戴了盔甲,便是不死也要重伤,在这样的战场上,重伤和死亡的意思,是相同的。
裴清衡也以为自己会死,可下一瞬,死亡并没有来临。
他回过头,一支羽箭射中匈奴人眉心上,他瞪着眼,从马上摔落。
这是…
裴清衡转过头,看见了照夜玉狮子上,缓缓放下手的王洵。
白衣银甲,如天神降世。
“王七郎…”他喃喃道,“那是镇北军的旗帜…”
裴清渊慢慢站了起来,他说:“援军来了。”
王洵领着人,救出了在胡人包围下的裴清渊等人,他没有恋战,带着这些往残兵向西退去。
“洛阳城中百姓如何?”裴清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他驾着马,问身旁的王洵。
“都已经疏散。”王洵答道,“端王也率人支援禁军,到时他们会与我们汇合。”
“不守洛阳城了么?”裴清衡忍不住道。
“守不住。”王洵淡声回答,便是暂时守住了,也没有意义。
裴清衡便没有说话了,一股哀伤浮现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生于斯,长于斯,如今这个地方却是满目疮痍,将要落入蛮夷之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裴清渊开口:“蓁蓁,她,好吗?”
王洵道:“她很好。”
裴清渊哦了一声,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现在,连怎么关心她才合适都不知道了。
“她在等着你们。”王洵又说,“等着你们平安归去。”
哪怕裴蓁蓁从未与他提起过,王洵也清楚,在她心中,是希望他们平安的。
她曾经深爱的人,她曾经无比怨恨的人,可哪怕她怨着他们,也仍然盼着他们能活下去。
所以王洵一定要救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