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一路无言,伏娲倚在栏上,风吹乱长发,她一直静静的看着这片人间,“这便是你曾经的人世?”
这话是在心里问的情神,对方很久没有回应,最终冷冷丢了一句,“关你何事?”
眼眸眨动,河风、彩光、喧闹,“真是美好的人间。”
两个徒弟当初挖空心思寻找情神线索,其实她自己早已心里有数,她既然知道情神泪可以解毒,自然了解一些情神过去。
“你怎么舍得啊……”轻轻一声叹。
情神像是被她激怒了,“闭嘴!”
“你这种没有真情的女人怎么会懂?我的爱情,都因为这人间没了!”她满腔悲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痛苦却是半分未减。
伏娲勾了勾唇,不再说话。
花船渐行渐近,很快接近那一片灿烂的灯景。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花船,不过一看明月郡主来了,外围的船自发让开,花船行进了深处。
湖中心搭了个草台,水下立了七只长杆伸出天外,上面挂满了灯笼。
每一盏都是顶级的灯匠费尽心血做成的,尤以最中间最上面那盏最精妙,花船上的小姐们盯着它已经挪不动眼了。
有人瞧见伏娲身边的谢安,不由小声抱怨,“又是姓谢的,年年他都来,不是说他军务繁忙?”
“是挺忙的,之前咱们请他喝酒,哪次见他来了。”
“呸,那还有闲心来鼓捣这些小娘子的玩意儿?有他在,咱们哪次登顶了?年年都输给他!”
“谁让人家是明家的义子呢,明家独女乃是当朝最受宠的郡主,他这个寄人篱下的,再忙也得巴结好啊。”
伏娲回身看谢安,他面不改色,见她看他,垂下头小声问:“冷吗?”像是没听见旁人冷嘲热讽。
不待她回话,他已然转身,“我去叫小梅。”
男人走了没一会,小梅捧着帷帽上来,“哥哥呢?”
“将军被王爷叫去了,也不知是什么事。”
正说着,脚步声传来,温寂洲披着同款颜色的大氅现身了,身后只有一个侍卫。
“见过王爷。”
他走过来,轻轻扶起她,“也就只有你当我是个正经王爷,旁人可不在意我这身份。”
“您说笑了。”伏娲离远了些,他神色一暗。
“你喜欢灯?”他突然问。
“还好。”
也不计较她刻意疏远的态度,寂洲上前,看着七只长杆挂着的上百盏精妙花灯,忽的抬手。
“那就都是你的。”他温柔道,语气含着霸道。
便见不一会其中一只花船中钻出一个人影,拱着手对周围人道:“对不住了诸位,今日的夺灯会到此为止。”
众人哗然,“这是什么意思?”
“放肆,本小姐专程来夺灯,你竟如此耍弄人,当我们好欺?”一位将军之女挥舞着长鞭。
“诸位,今日灯会一百零九盏花灯,已经尽数被温亲王包下,小人不过是个办会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那人拱手讨饶。
一听温亲王,众人面色奇怪,谁都知道温亲王不受宠,不值一提,可怎么说那也是皇家长子,一位亲王,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伏娲目光轻敛,温寂洲站在船上,侧首看她,“你喜欢,都给你。”
她只一笑,“多谢王爷。”
不满她这么平静,“不是喜欢?怎么不高兴。”
“那么多,我只要一盏便足以,王爷不该这样霸道。”伏娲叹气,又忍不住想教育小徒弟,“我并不喜欢这些,让每一盏灯都有真心喜欢它的主人,或者尊重规则,这样方很好。”
“霸道吗?”
“若是你喜欢,就都给你,若是你不喜欢,那也给你,随你扔着玩。”他话语猖狂,但声色是温柔的,“力所能及,全是你的,旁人喜欢又怎样,我不给。”
灯光打在侧脸,他神色认真,“明月,明月,你的光辉,这荧荧灯火,怎堪相比?”
他的眼睛仿佛含着情深,伏娲凝望半晌,突然破坏了气氛,
“王爷,你是想与我好,然后谋取更大吗?”
唰,神色阴沉,寂洲捏紧了袖子,“你这样想?还是他对你胡言?”
不待伏娲回答,便听人们发出惊呼,她与寂洲侧首看去。
一人翩然而起,袖袍翻飞,像极了传说中的天神,直直入了苍天,到那百尺竿头,身姿卓越,长臂一展,于万点光辉中,取下那一盏七彩灯火。
回身下落,身后是灯火照耀,衬的他身周一层蒙蒙荧光,更如神人,俊美无双,沿途那么多绝色灯火,他却看也不看。
轻飘飘点在船舷,谢安将手中那盏灯递给她,“你只喜欢这一盏。”
伏娲顿了顿,到底伸手将花灯接过来,“谢谢,很美。”
“本王已经为她拿到了,劳烦将军为她取下来。”温寂洲眼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