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尘想一想,道:“这样吧,我明天去郑州,找鲁节度使的部下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这一路的败退途中,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李光弼道:“我也是这样考虑的,里面有没有隐情,只有询问这些士兵才知道,可需要我派几个人陪你们一起去?” 江一尘道:“我和婉心两人过去就行了,鲁节度使手下有个姓钱的副将,算是个亲信,和我有过几面之交,去郑州找他就行了。”李光弼道:“如此甚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稍微歇息一会,李光弼带着两人参观一下军容,朔方军在李光弼手下,果然大不一样,虽然旗号人员服色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军容完全不同,没有了昔日的松松垮垮,一个个精神抖擞,江一尘和胡婉心暗暗称奇。
第二天,两人告别李光弼,离开洛阳,前往郑州。路上江一尘对胡婉心道:“李将军的治军果然厉害,这样的朔方军,足可和史思明的精兵一较短长了!”胡婉心道:“朔方军战力本来就不差于叛军,不过里面有仆固怀恩这样的刺头,李光弼驭下过严,难免会和仆固怀恩造成冲突,到时好坏难言!”江一尘道:“兵马副元帅还能怕仆固怀恩不听指挥?”胡婉心道:“不听指挥的事多了,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他人身边,到时他乱搞一通,你根本不知道。”
见江一尘不说话,胡婉心又道:“仆固怀恩借兵回鹊,深受陛下信任,他手下又有不少胡人,如何领导他,对李光弼而言也是一个难题!”江一尘叹口气,道:“看样子平乱还是任重道远!”胡婉心笑道:“你又想家了吧?”江一尘道:“说不想家那是骗你,只不过事情还得慢慢去做,也急不来!”挥鞭在马匹轻轻一抽,纵马东行。
钱副将见到江一尘和胡婉心,很是意外,忙不迭的把两人领到室内坐下,动问道:“节度使和婉心姑娘不是在怀州驻防么,为何今日有空来到此处?”胡婉心道:“这位节度使大人在怀州呆着气闷,特地外出散心,顺便看望一下老朋友们!”钱副将看看江一尘,心中不信,赔笑道:“我们这些败军之将,没被责罚已经是朝廷莫大的恩典了,现在节度使又在百忙之中来看望我们,末将有点受宠若惊!”
江一尘道:“钱副将,我此次过来,是受李光弼将军的委托。。。”钱副将一听是李光弼派来的,连忙坐直身体,道:“元帅可有什么命令?”江一尘摆摆手,道:“不是公事,一点私事而已。”钱副将如释重负,问道:“什么样的私事,需要节度使亲自出马办理?”江一尘道:“李将军和鲁节度使交好,听闻他服毒自尽,十分痛心,又听说此事颇有蹊跷,外面传言极多,特地让我来调查个明白,好对旁人有个交代。”胡婉心道:“钱副将,你是鲁节度使的亲信,对这事一定有所了解,能不能和我们说说?”
钱副将脸上有些微的悲伤,道:“两位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末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一尘道:“具体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就请从头说起吧。”
钱副将抬眼望向西北方,道:“此事发生也有不少时间了,末将至今回思,还是不寒而栗!”胡婉心忍不住问道:“钱副将,你说的事和鲁节度使自杀有关系吗?”钱副将摇头,道:“末将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是除了这事,也没有别的异常事了。”江一尘忖道:“能够让钱副将这么个勇将不寒而栗的事,一定不简单,或许能够从中看出个端倪来!”温言道:“钱副将,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吧。”
钱副将端起手中茶碗,道:“节度使,婉心姑娘,请喝茶!”江一尘道:“我不渴,你喝吧!”钱副将喝口茶,定一下神,说道:“那天和史思明决战,我军首先战败,怪风突起后,后面有传言,说朔方军开始后撤了,当时军心大乱,大伙跟着撒腿就往南跑了,混乱中和鲁节度使失去了联系。”胡婉心道:“我听说鲁节度使那时受了箭伤,可有此事?”钱副将道:“鲁节度使被箭射中后,坚持不肯撤走,后来见几位节度使都撤了,无奈之下,带着几百人殿后,边战边退。”
胡婉心笑道:“你们倒好,主帅还没走,自己先逃跑了!”钱副将脸露惭愧,道:“末将无能,害死了鲁节度使!”江一尘道:“这事不能怪你们,所有人都跑了,总不能留下你们等史思明复来吧!”钱副将听江一尘为自己辩解,心中感激,续道:“末将带着二千人往南撤退,一路上粮食都没有,士兵忍饥挨饿,怨声四起!”
江一尘和胡婉心想起那天的溃败,不禁叹息,听钱副将说道:“这一日又逢下雨,正好走到黄河边,河边没有接应渡河的船只,大伙只好就地宿营,不过大问题又来了!”胡婉心道:“没吃的了吧?”钱副将道:“就是这问题,光顾着逃跑,粮草丢失殆尽,这一路上都是强征民粮,还是饥一顿饱一顿。”
胡婉心道:“连年战乱,民间哪来存粮?给你们几千人一搞,恐怕老百姓都要饿肚子了。”钱副将勉强一笑,道:“士兵们饿得走不动路,根本约束不住,末将当时只能安慰自己,希望事后朝廷体谅双方的难处,及时把粮食送还老百姓。”胡婉心道:“你们当时都打了欠条吧?”钱副将连声道:“都有欠条,末将吩咐了,在实际征收的粮草基础上加上一成,给老百姓打欠条。”
胡婉心一笑,道:“难怪我早上从洛阳过来,看到不少百姓拿着欠条在府衙门口要粮食,这里面估计有你的一份吧!”江一尘又想起了守卫睢阳时吃人的情景,叹道:“兵荒马乱,这些事司空见惯了,也不能怪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