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西台记事

第67节(2 / 2)

哗啦啦水声传来,秦鹿朝屏风处看去,小屏风内只伸出了半截手臂,纤白细腻,细秀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秦鹿看了会儿,忽而心猿意马,伸手揉了揉鼻子,小声道:“王爷,等外头人走了,我再回去哦。”

梁妄低低地笑了一声,回她:“你不回去也行。”

第98章 将军之信:九

明知梁妄是在打趣, 秦鹿还是没忍住脸红了些,她双手搓了搓脸, 赶忙说:“不不不,还是要回去的,我要了三间房,今晚在这儿住,就白白浪费了一间了。”

“为了不浪费银钱,特地拒绝本王留你过夜呢?”梁妄说罢, 那支露出来的胳膊略微动了动,收回了屏风内。

秦鹿看不见,也就不肖想了, 坐在桌旁老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不接梁妄的话, 只是暗自嘀咕了一句:“就算留下来,又如何?”

反正又不会如她想的那样。

秦鹿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儿上, 有些懊恼,心里警告自己:你是个姑娘, 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矜持!别急躁,这人早晚是自己的。

屋内一瞬变得安静, 桌上只有一盏烛火微微摇曳着,房内昏暗的光线中,秦鹿的影子一动不动地投在了屏风上,梁妄靠在热水桶中,一头银发披下, 过长的几缕发尾打湿,丝丝缕缕绕在了肩头。

他单手撑着下巴,手指隔空在屏风上的影子上描摹,丹凤眼中涌上几分疲倦,嘴角却勾起慵懒的弧度。

秦鹿的手扣着桌面,也不知在发什么呆,梁妄将头发挽去身后,于水中改为双手搭在桶边,正对着秦鹿的方向,下巴磕在手背上,看了许久她的影子,才没忍住开口:“你记不记得白衣那个小鬼与你说过的话?”

秦鹿听见梁妄的问题,有些愣住,她也朝屏风处看去,可惜那边光线昏暗,除了屏风上画的枯梅枝头立了两只喜鹊,什么也看不清。

她问:“什么话?”

“他说,你的身上有本王的味道。”梁妄问她:“你不好奇吗?”

秦鹿差点儿脱口而出‘我以为那小鬼骗我胡说的’,不过梁妄既然听见了,当时没反驳,现下还拿来问,那便是她的身上的确有他的味道了。

什么味道?何时染上的?

秦鹿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想起来小孩儿说那味道是在她心口的位置,于是也不害臊,扯开衣领朝自己的衣服里闻了闻,除了闻到衣服上的皂角香与屋内点燃的熏香之外,什么也闻不到。

梁妄见她的动作全投在了屏风上,低声笑弯了眼,于是开口道:“你过来,本王就告诉你,你的身体里藏了本王的什么。”

秦鹿不疑有他,起身朝屏风这处走,她站在了屏风外,没朝里头看,小声地问了句:“王爷,你在我身体里藏了什么?”

“你离得那么远,本王想不起来。”梁妄的声音浅浅地传来,带着几声气音,含了些许若有似无的引诱之意。

秦鹿的脸顿时烧红,心跳的声音砰砰传来,她越过屏风朝里看去,梁妄比她矮上一小截,就趴在桶边,露出一双胳膊与好看的锁骨双肩。

但这处无光,屋内的光源便是桌上的一盏烛火,却被屏风阻隔了大半,梁妄浑身雪白,一头湿发几乎于夜里发光,在秦鹿看见他时,他便拉着秦鹿的手朝水桶中带来。

只听噗通,浴桶中的水哗啦啦溅了一地,秦鹿猝不及防,半张脸埋于水中,很快便被人提起下巴,拉出水面,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光芒骤然暗淡,嘴唇上覆盖这一层柔软。

墨绿色的衣裙鼓泡泡地浮在了浴桶的水面上,几乎遮住了桶内全部。

秦鹿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察觉到梁妄带着水温的手轻轻拖着她的后背,让她不再往下滑去。

除此之外,对方还在温柔缱绻,细细地吻着她。

秦鹿睁大了双眼,这一瞬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她的双手无措地抓着浴桶边缘,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水里来了,更没想明白梁妄为何会突然吻她?

就在那一瞬迟疑中,梁妄咬了一口她的下唇,秦鹿吃痛,忽而清醒,这才及时回想起原先这浴桶里的人是在沐浴啊!

秦鹿刹那慌了,她睁大双眼看向梁妄,却见梁妄莹白的睫毛轻轻颤动,然后带着温水的手遮盖在了她的眼上,阻住了她的视线,将所有感官无限放大。

一个吻,仿佛要了人一条命。

秦鹿如同抓着浮水中的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着浴桶边缘,而后她的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梁妄从水中提起,双脚终于能平踩在地上。

梁妄没有松开覆盖于她眼上的手,也没有再吻她。

他只是将鼻尖凑到了秦鹿的耳畔,蹭着她鬓角的发,声音很低,也很轻,道:“本王于你的魂魄里,种了一根发。”

秦鹿双肩颤抖,似是被突然离水的冷给冻到了,她颤抖着嘴唇,问:“王爷为什么……要在我的魂魄里种一根发?”

“那根头发,是本王头上最长的一根,本王自成为道仙起,发不再长,最长的那根,能绕许多圈,打一个结。”梁妄的声音略微沙哑,他问秦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屋内无风,偏偏寒暖交加。

秦鹿问他:“什么意思?”

“叫你平日多翻书,否则也不至于如今却不知本王的心意。”梁妄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本王已死,你也死,本王寻不到你的发,便结了自己的发,小鹿,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吗?”

秦鹿呼吸一窒,其实她有猜到,梁妄让她看过那么多本书,她如何不知结发是为何意,只是她自己的身体早就于多年前的南都城外成了腐尸一具,发丝不留,无法与他结发,只是她想要听梁妄亲口说出,想要听他自己承认。

秦鹿的心中一片温热,爱意如不断灌入心口的蜜茶,一波一波涌出,她想去拥抱梁妄,触手所碰到的是光滑的皮肤,顿时吓得她不敢动弹。

脑子里嗡声一片,如同浆糊,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不知所措。

秦鹿还想问他,想问他既然是这等心思,为何却迟迟未与她行夫妻之礼呢?

那些三媒六聘,拜天地的俗礼,她根本不在乎,可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她还是很在意的。

话未能问出口,因为梁妄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就在秦鹿几乎沉溺下去时,梁妄忽而松开了她,将她转了个身,对着她的后腰轻轻一推,把人推出屏风了。

秦鹿眼前骤然见到光,视线短暂模糊,等她反应过来时再回首,梁妄已经披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

秦鹿看着他穿着里衣,上下整洁,也不似有要再脱的意思,反而朝她的手中丢了一条毛巾,道了句:“替本王擦干发丝。”

秦鹿睁大了双眼,心中震惊万分,更是没搞懂眼下情况,她看着梁妄自然地走到了桌旁,披上了厚厚的外衣,拿起一本书慢慢看着。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