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暮晚摇恨恨瞪一眼身后的两个侍女,好似梳子落在地衣上发出的沉闷声音,是两个侍女的错一般。
然后,暮晚摇才咳嗽了一声,不悦道:“干什么?”
她真是一点好话都没有。
屋外言尚却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方便见面么?”
暮晚摇拿乔道:“不方便。”
说完她就后悔。
言尚无言。
只好道:“那臣先去弘文馆,午后再来向殿下请安。”
暮晚摇矜淡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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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日午后下起了暴雨。
暮晚摇被困在东宫里回不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让一旁无聊地解九连环的杨嗣看了她好几眼。
杨嗣:“怎么,跟小情人有约啊?”
暮晚摇瞪向他,正逢太子进来,暮晚摇立刻告状:“大哥,你看看他怎么说我的!他诬陷我有情人!”
太子看向杨嗣。
杨嗣:“……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公主不养几个小情人叫什么公主?”
太子:“承之……”
一听太子叫自己承之,杨嗣就脸色一僵,正襟危坐:“行吧,我错了。但是你干嘛听那个告状精的话?”
暮晚摇:“呸,你才是告状精!”
她抓过坐榻后方靠腰的抱枕砸向杨嗣,杨嗣也毫不留情面地一把瓜子砸过来。看这两人又开始打起来了,太子叹口气,走向窗口,望着天地暴雨出神,当作没听到身后那两个人闹出的动静。
太子皱着眉,心想父皇说要去郊外避暑,自己是不是应该派人跟着,去试探下父皇的身体?
还有年底的大典,统共也没剩下几个月,他得安排人手加快进程……若是今年大典办得好,将秦王稳稳压住,自己在朝堂上的威望,应当能更胜一步。
只有父皇支持自己,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才会向他倒得多一些。
想到那些世家,太子微微吐口气,心想不要着急。
南方的世家以金陵李氏为首,只要暮晚摇还是自己手中的牌……变数就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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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
言尚下午回到府邸后,就没有出门,一直在房舍中读书。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离十月份的考试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他抓紧这段时间,心无旁骛,手中不再给自己留其他事务也罢,连朋友相约的各种筵席,他都一概推辞了。
一直读书读到夜色深凝。
雨似乎小了些,滴滴答答地顺着屋外檐头向下滴落,汇成潺潺溪流。
言尚结束了一天的读书课业,开始惯常审视自己一天的言行,惯常记录,惯常反省。
他在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最后将“暮晚摇”三个字加上时,笔墨顿了顿,继续在丹阳公主的名字后,写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他想与公主关系好起来,当然也需要一步步筹谋,不可能一蹴而就。
从朋友关系到夫妻关系要走多久,期间再加上他的官职路程……言尚需要自己心里有个数。
他这不过是如常地给自己定计划,写得投入时,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响了两下,却没有人说话。
言尚以为是仆从有事,便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笔放下,将自己写的纸张随手夹在了一本书中,起身去开门。
漫不经心之下,门打开,窗外的风雨扑面而来,冷不丁,言尚看到一个俏佳人背手立在他面前。
她戴着幕离,衣衫却轻薄,黑夜中,莹莹火光照在她露出一点的香肩玉颈上。
雨夜佳人,冰肌玉骨,就这般笑着立在他房门口。
言尚看到她,目中微微亮:“殿下?”
他好久未曾见她,不由盯着她多看了两眼,并迟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将她迎入屋内。
而暮晚摇颊畔滚烫,也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脸上之前被她所扎的伤痕已经不见了,她放下心,幸好她没有真的把一个美少年给弄得毁容了。
暮晚摇这身轻飘飘的香肩半露的华裳,言尚都不敢多看,努力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进了屋,他甚至忍不住四处张望,看哪里有外衫能给她披一下。
咳。
但是这里只有他的衣衫啊。
言尚赧然挣扎之时,暮晚摇提起了手,他才发现自己只盯着她的脸,没发现她手里居然提着一个竹篓。她进了屋,竹篓就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
暮晚摇调皮道:“哎呀,我弄脏你的地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
言尚忍不住笑:“殿下又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