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

第249节(1 / 2)

父母子女做到了这个程度,哪怕只隔着人群看上一眼,也已满足。

……所以还是言尚一家人好。

刘文吉心中觉得温暖,满朝满天下的人他都无所谓,唯独言尚,让他觉得是朋友。

而春华……刘文吉心里想,这是他没有得到过的女人。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才一直念念不忘,成为了他心里的魔障。

正好春华是晋王府上的人,与刘文吉想做的某件事若有若无地有了联系……刘文吉若有所思。

他昔日无权无势,所以失去她;而今他大权在握……他可以依靠权势来夺回她。也许只有他得到了她,他才能真正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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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哀愁几人喜。明火高烛,漫天星辰,仍是一派欢喜氛围。

公主府的内宅寝舍,在暮晚摇不在的半年中,重新修葺一番,扩大了一倍。喝过合卺酒后,新任驸马便被叫去招待客人们,暮晚摇则在自己的寝舍中,由女眷陪伴。

刘相公的孙女刘若竹已经成婚三年,不过也许是刘家有什么考虑,这位女郎婚后三年也未生子。然虽然自己没有生子,刘若竹却依然笑盈盈地,和其他女眷一起嘱咐殿下能够“子孙满堂”“多福多贵”。

暮晚摇漫不经心。

女眷们围着公主殿下说了许多吉祥话,到后来也无话可说了。因为满堂的女郎们,除了刘若竹这样的女郎和公主殿下相识一些,其他女郎都是拉来凑数的,丹阳公主往日总和郎君们在一起谈政务,哪里和她们聊女儿家的私房话呢?

刘若竹七窍玲珑,见暮晚摇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便微笑:“新婚之夜,殿下总与我们说话,多无趣?不如殿下好好歇歇,等驸马回来。”

暮晚摇生了兴趣,对她一笑:“很好。”

刘若竹一愣,然后噗嗤一笑,主动领着女眷们走了。围在公主寝舍中的女郎们顿时一空,却还有玉阳公主犹犹豫豫,不想走。

暮晚摇冷目瞥去,她这位四姐思虑一番后,坐在榻上,语重心长地与她谈:“摇摇,这话本不该我说,但你生母早逝,我又是你的亲姐姐,你成婚了,我纵是要叮咛一番。

“摇摇,你成了婚,就不要如往日那般任性了……”

暮晚摇一听这个姐姐又来啰嗦“贤妻良母”那一套,就反驳:“我如何任性了?驸马不会说我的。”

玉阳公主拿自己的生活举例子:“你得学着体谅郎君。我知道你与言二郎很好,但他如今在朝上是五品大官,日常往来也有自己的事情,这和以前都不一样。女郎未婚和成婚是不一样的,未婚时你可以骄横些,婚后为了夫妻和谐,还是要收敛起来。

“你说驸马不会说你,难道他永远不会说你么?少女时骄横是可爱,少妇时还骄横,这就是‘恶妇’了。摇摇……我始终觉得你总在外把持政务不好,既然如今你有了驸马,何不让你夫君来呢?

“你坐在家中,生儿育女,少些事端,不好么?”

暮晚摇美目盯着自己的四姐,瞬间了然,大约是秦王又找四姐来当说客,想让自己放弃朝政。暮晚摇忍不住笑,心想难道三哥以为言尚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么?

玉阳公主被她笑得忐忑:“我说的哪里不对?”

暮晚摇望着她笑:“姐姐,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言二的时候么?那时候我与杨三打闹,你说你很羡慕我肆意妄为的人生。”

玉阳公主微恍惚,神色发怔。她半晌艰难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暮晚摇俯身看她,她美艳大气的面容,让玉阳公主向后倾身、喘不上气。暮晚摇声音沙哑,诱惑着她:“你一边自己过得委委屈屈,一边羡慕我,一边又劝我与你一般委委屈屈。姐姐,你的经验用不到我身上。

“你觉得我成婚后,言尚待我就不会如以前那般用心了。但这是不对的。婚后他才会真正将我当作自己人……你根本不知道我费尽心机得到他有多不容易,你也不知道做他心里面的人有多安全。

“我不照你的样子生活,好的坏的结果我都接受。”

玉阳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近而面露红意。暮晚摇眼中那执着的光,是她看不懂的。暮晚摇追求的,也是她不明白的。她又羡慕,又嫉妒。她在妹妹的眼睛里窥探到自己丑恶的欲望,登时羞愧,起身便要走。

玉阳公主快步出了公主寝舍,她走得极快,在门帘处撞上了言尚。

她一愕,却还没反应过来,言尚先后退三步向她行礼。丹阳公主的这位驸马玉树临风,一身喜袍衬得他更加面如清玉,眉目湛湛。他眸子清润地望来,玉阳公主迟疑,疑心他是否听到了自己和暮晚摇的话。

但是言尚面上一点儿异色都没有,玉阳公主便尴尬一笑,离开了。

言尚礼数从来周到,他目送玉阳公主,一直到公主的背影拐过廊子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掀开门帘入屋舍。

暮晚摇刚才就听到他和自己四姐在外的对话了,此时见他进来,她也不意外。

她身上的冠服未脱,仍是新嫁娘的样子,坐于榻上,她染着丹蔻的手指正在剥床上扔着的一颗桂子。暮晚摇盈盈秋波望向他,讶然:“你不是在前院敬酒么,为什么回来?”

言尚站在门口,并不过来,盯着她看片刻。见她神色自然,还有心情吃桂子,他才微微一笑,轻声:“我听到他们说什么‘早生贵子’‘多子多孙’,怕这些话你听着不舒服。我怕我走后,女眷们围着你,便会一直说这个。我有些担心,便回来看看你。”

他凝视着她手中的果壳,叹道:“看来是我多虑。你并未受影响。”

暮晚摇抬目,怔怔看他。

她目中光动,松手丢了自己手中的果壳。她下了榻走向他,目中盈盈若若:“我为什么要介意?这样的话我听了许多年了,以后还会不断听到。我早说过,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不会再拿同样的话题烦恼自己。你以为我是随口说的?”

言尚苦笑:“是我想多了。

“你既然无事,那我……”

他说着便要告退,重新回前院去,却被已经走过来的暮晚摇拉住了手腕。她道:“既然回来了,干嘛还要去前院?不要去了,洞房花烛难道是要陪他们的?”

言尚面倏地一红,道:“又乱说什么?”

暮晚摇推他:“不管,反正我不会让我酒量不好的夫君去外面陪人喝酒,收回来一个醉醺醺的夫君。”

她蹭到他领间,轻轻嗅了一下。言尚喉结一动,本能地绷起脊背,只觉得血液都要被她这随意一嗅给弄得滚烫。她却一副无邪模样,还对他仰头笑一下:“酒气不重,看来没有喝醉,挺好的。”

她兴致勃勃:“快去洗漱吧。”

言尚想到她这么热情地催他去洗漱的目的,只觉得整个脸都要烫热了。他有心拉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说一会儿话,可是他憋了半天,仍是没憋出一个字。他心中沮丧自己对她的抵抗力之弱,却已经被暮晚摇推着去净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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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再回来公主寝舍的时候,已经褪下了那身喜服,换上了一身常服。实则侍女们直接拿中衣给他,他却觉得如此未免孟浪,好像他迫不及待要那什么一样……所以硬是仪容整齐时,才重新推开了公主寝舍门。

暮晚摇在里舍,听到动静就扬高声音:“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