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酝酿了一下感情,一声情深意重的“哥哥”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瞬,她却听到太子殿下一字一字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
“啊?”韩濯缨有点懵,太子殿下的名讳,她好像知道。但是她从没见过有谁当面直呼殿下姓名。
谢泽略一思忖,低声提醒:“我叫谢泽。”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韩濯缨房间的门口。
韩濯缨心想,这不是不知道你名字的事,是你这个要求真的过于强人所难了啊。
她动了动唇,到底还是叫不出口,只得伸手拉了他的袖子,轻轻晃动,小声央求:“哥哥,你别闹了,我叫不出口。”
这般撒娇,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可偏偏谢泽心里对她的撒娇十分受用,下意识轻轻“嗯”了一声:“叫不出口没关系,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
他这名字好像还真没什么人叫过,就不必难为她了。
韩濯缨一笑:“嗯。”
“不过你以后可以试着不拿我当兄长看,毕竟我们都很清楚,你并非孤的亲妹妹。事实上我们之间可以说,其实毫无关系。”
谢泽看着她,神情是罕见的郑重。
他想,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韩濯缨:“我……”
这就改主意了?不是说好了一如既往还当兄长的吗?那她方才那番话是不是说错了?现在反口还来得及吗?
短短数息间,韩濯缨脑海里已涌上了许多念头。她灵光一闪,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大概是在提醒她,让她注意一点,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得以太子之妹的身份自居?
她心想,这其实完全没必要,她也从没想过要倚仗太子的势,但此刻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的。”
她这般配合听话,谢泽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想到当初他强调两人仍是兄妹,还同以前一样时,她答应得爽快,却在短时期内难以做到。
这次只怕也是一样的需要适应时间。
谢泽心下一叹,伸出手,将她散落下来的一绺长发别在脑后。
耳朵被他略微有些凉的手指碰触到,有点痒。
韩濯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痒。”
谢泽静默了一瞬,收回手,声音极低:“缨缨,我是个男人。”
韩濯缨眨了眨眼,心想,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女人啊。她有点莫名其妙,却没有深想,只点了点头:“嗯嗯,我困了,我想回去睡了,成不成?”
“嗯,去吧。”谢泽略一颔首,目送她进了房间。
他寻思着,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她肯定听懂了。
谢泽在她房间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去了前院厢房。
房间里仍是先前的布置摆设,一想到跟她的房间陈设几乎一模一样,谢泽心里悄然浮现些微的甜意。
这一晚,谢泽辗转反侧,想到了他和缨缨相处的许多细节。
他想,他先前肯定是被所谓的兄妹名头给禁锢住了,习惯性地以为两人之间是兄妹情,才会在无意识中忽视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哪里是缺她这个妹妹,他缺的分明是她这个人。
还好,现在明白还不算太迟。
宋佑安歇在韩家客房,一直留神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次日清晨,太子殿下起床之际,他也跟着起来,并与其一同离开韩宅。
此时天光还未大亮。
宋佑安没有立刻翻身上马,而是牵着马走在谢泽身侧。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殿下,这边终究是不大安全……”
谢泽瞥了他一眼:“觉得危险,你以后就少过来。”
宋佑安一噎:“佑安并非此意。”
“前不久,韩家搬来了新邻居。”谢泽慢悠悠道,“孤的人。”
缨缨出事以后,他不放心。原本是在韩家留了两个侍卫,但又觉得不妥,干脆使人高价买下了韩宅附近的一处宅院,只为了就近保护。
“啊,原来如此。”宋佑安瞬间会意。
两人在清水巷外分开,宋佑安直到殿下乘坐马车远去,才翻身上马回家。
等韩濯缨起床时,发现两个兄长都已离去。
她悄然松一口气。虽说这俩人待她都不错,但同时面对他们,还挺不容易的。
睡了一夜,翠珠的身体也已好多了,正在准备早膳。
韩濯缨洗漱完毕,匆匆用了一些,就赶紧乘马车进宫。她也是有事要忙的人。
那厢宋佑安回到临西侯府,一夜未归的他,发现家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