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谢玄英瞥过眼光,心起余波。
当下的读书人,自然以四书五经为要,但晏鸿之除了继承李悟的纯真说,自身亦有主张,反对空谈,提倡经世致用,认为学问是立身之本,实物是治国之用,两者互为表里,相辅相成。
谢玄英随他读书,不忌杂学。
而以他的身份地位,所受的教育就是夏朝最顶尖的一拨,即便只会“一点”,也远胜旁人。
可现在,一个幼失怙恃的孤女,居然也通算学,且非方田(平面几何)、粟米(比例换算)、盈不足(盈亏问题)这些常见的管家经商之法,而是商功(工程类和体积换算)。
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位半师,师母的堂妹,尚宫洪月霞。
她精通星象历法,少有学名,丧夫后入宫为女官,颇受赞誉。前几年,她受命入钦天监,编纂每年的历书,还画过星象图。
谢玄英随她学过历法星象,知道那是门艰深的学科,故颇为敬佩。
不过,无论心里怎么想,他脸上不会表露分毫,仍然一看也不看程丹若,低头翻书。
气氛有点微妙。
程丹若回过神,意识到今天已经太晚,便主动告辞。
回到厢房,白芷已经提回了晚餐。四菜一汤,东坡素肉、梅干菜茄子、木耳豆腐皮、面筋炒时蔬,还有芦笋百合汤。
程丹若惊讶:“怎么这么多?”
白芷回答:“是老先生那边吩咐的,说姑娘这边的饭食与他们一样。”
原来又是病人家属的谢礼。
她略一思忖,未曾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