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麟渊眼睛微眯,然后才笑了笑:“当然,你小子,这本来也是你该做的。”
陆缜点头:“小叔辛苦了。”
陆麟渊终于被人架走了。
走廊里再次空旷下来。
……
陆缜先去病房外看了一下苏毓敏,然后才转回身。
楚殷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
从停电那天之后,在楚殷的世界里,陆缜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今天是她一脚踏入了上辈子的事情里,又撞见了很多上辈子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对面看着另一个当事人,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微妙。
陆缜偷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听见自己用正常的音调问:“你怎么在这儿?”
楚殷顿时一阵心虚。
她偷偷跑过来看苏毓敏这件事不能让陆缜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应该知道苏毓敏这个人!
楚殷抬手摸了摸鼻尖:“……过来看个人。”
陆缜控制好了情绪,才慢慢把视线放到她脸上。他的瞳色深黑淡漠,薄薄肌理之下的心脏却跳得很重。
是你和我。当年的你,和当年的我。
……明明他们都记得。
但强烈的爱恨隔着一道时间的河,怎么也不敢轻易开口。
陆缜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世界依然在叫他闭嘴,磋断神经的痛苦也记忆犹新。
他耍了很多心机才把她引导到这里,但其实也并不知道楚殷能看出多少,能继续往下探究多少。
但陆缜已经很庆幸。也知道自己半点不能着急。
能对面相望,好好地站在这里。她没离开,他也没残废,捂着各自千疮百孔的心脏,也是一次新生。
“人看完了吗?”陆缜轻声问。
楚殷在犹豫:“啊。”
其实是她心里那点正义感在作祟。
楚殷在想……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陆缜啊?
怎么说呢?说你小叔其实不是个好东西,他对你母亲几乎是在精神虐待,说你以后别让他再接近她了。
——但是,她要怎么解释?
说我碰巧来到疗养院,碰巧来到这一层的这一间病房外,碰巧看到你的亲小叔和你的母亲抱在一起,还十分玄学地听到了你小叔在你母亲耳边的低语。
……说出来鬼才信。
她可不是想帮陆缜——狗男人又不需要她帮。楚殷就是看到这种情况很不爽,就算刚才用灯砸了他的脸,一想到这老变态恐怕已经这样做了很多年,她就生理性地不适。
楚殷面露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寸寸表情都落在陆缜眼底。
一点点给他希望。
发现了吗,能猜到多少?……
头顶的灯没了,这一处的走廊有些昏寂。陆缜微微垂眼,鸦黑的瞳孔藏着一点光亮。
楚殷最后决定,还是不能说。她宁愿自己多关注一点,也不能让陆缜看出什么。
她把手背在身后,道:“还没,我现在去看。”
陆缜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点,但随即笑起来:“好啊。”
楚殷转身要走,陆缜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忍住:“楚殷,你的那个男……学霸朋友,为什么不陪你来?”
楚殷顿住,半侧过身,说:“下次吧。”
陆缜还在笑,但笑意发苦。
他是真的犯贱。他对楚殷根本毫无防御能力,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心脏痛。
楚殷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柔软的茶色发尾在眼前一晃,陆缜的心也跟着跳空了一瞬。
他忽然渴望证明,这世上再没有人如我和你。
魏鹤鸣不行,顾秋泽也不行。
哪怕这羁绊是你试图杀了我的心。
那也,继续,杀啊。
楚殷很镇定,往走廊深处走了一些。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又响起他的声音。
“就这么走了,”陆缜声音微微发抖,“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