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

第60节(1 / 2)

月小楼低头笑笑:“赶了一天路,着实有些累了。小楼先回去歇息,宋将军请回吧!”月小楼本有一肚子话,但看到宋为的一瞬间发觉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该如何与宋为说他心里那些千回百转,只得逃。

“为何来京城?”宋为在他转身的瞬间开口问他。

“大齐幅员辽阔,与春归搭伴一起看看。”为了你。小楼万万不敢说这句话,他说了,宋为转身就走了。

“一起去喝口酒吧!你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我理应做东。”宋为看了看永安河的繁华,与月小楼眼中的落寞截然不同,永安河的繁华盖不住月小楼的落寞,宋为有些心疼了。他从东线到无盐镇,再从无盐镇到京城,再傻的人也应当看出来了,他在追着他的足迹跑。

“许久不喝了,兴许酒力不如从前。”月小楼嘴角扬了扬。

“从前也没见得多好。”宋为想起月小楼喝过酒,腮边两朵嫣红。二人似乎不约而同想起了那时喝酒的事,笑出了声。

“走吧,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真的有些饿了。”宋为在前面带路,怕小楼跟不上他的步伐,特意放慢了些。

他还是那样周到。那样好的宋为是月小楼遥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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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被宴溪带进了门,还未打量房间的样子,就被宴溪按在了门板上,吻住了她。

宴溪有些把持不住了,前些日子想她想的紧,恨不能夜夜去外面站着,这回好了,不用去外头了。她就在眼前,在怀里。宴溪觉得不够,抱起她让她与自己更近,让春归感受他的情动。

“穆宴溪…”春归急急的唤了他一声,转眼又被宴溪堵住了唇。宴溪如抽丝剥茧一般将春归从她厚重的衣裳中解脱了出来,春归怕冷,紧紧依偎进宴溪的怀中,任宴溪抱着她去了床上。

“想我吗?”宴溪在春归耳边轻声问她,他的唇轻轻扫过她的耳垂,而后含住了它。

春归一个想字出口,却成了一声娇/喘…一声又一声,在催促着宴溪。令宴溪无法自控,终于醉在春归的狂野之中。

本想着见面收拾她,却没想到自己被她收拾了,她看他一眼他就输了。

待缴了械,看到春归眼皮打架,要睡了一般。于是扬声说道:“这院子里的汤泉可是京城最好的,为夫先去泡一泡。”说罢作势起身,却被一双小手拽住了胳膊。“也想去?”

“都是我的。”春归出言提醒他:“你,你的将军府,你的银子,你的汤泉都是我的。我现在要去泡我的汤泉。”

“………爱妻所言极是,那便由为夫抱着你去泡汤泉。”说罢起身将二人裹好,去泡那袅袅热气的汤泉。

想来宴溪还没有与女子一起泡过,他的春归闭着眼坐在温泉中,秀发挽在头顶,出尘仙女一般。

“春归,改日带你去穆府好吗?”无论怎样,都要见面的。

春归听到穆府二字,睁开眼看着宴溪:“穆府有没有吃人的妖怪?”

“.……我父亲…比吃人还要吓人一些,我母亲倒是好。她给你送了好些好久好布料,你拿到了吗?”

春归摇摇头:“听青烟说啦,你母亲真好。”

“以后也是你的。你随我去穆府吗?”若是春归不想去,宴溪也不会怪她。她刚来京城就逼着她随自己去一无所知的穆府,换做别人也不会乐意。

“要去的。毕竟穆府…是穆宴溪的……穆宴溪是我的…”说完咯咯笑出了声。宴溪一把拉过她,汤泉起了一阵剧烈的波浪。许久后春归说了句:“冷..”

宴溪连忙将她包裹严实,抱起来放到床上。她的小脸通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一抬眼对上宴溪的目光,她心中颤了颤,直觉想逃:“你出去。”下意识说了这样一句,看到宴溪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春归咬住了唇。

“不许咬。”宴溪凶她。

春归松开了唇,听到宴溪笑了声:“我替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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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楼与宋为无言的喝酒,宋为酒量很好,今日却不知为何,几杯下肚,竟有些头晕。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而后看向月小楼。

“月老板酒量有长进,我似乎退步了。咱们走吧!”他将银子放在桌上,而后起身向外走。宋为不知怎的,竟有些摇晃。月小楼上前扶住他,被他轻轻躲过。小楼的手顿在空中,而后颓然的放下。

“你为何要去无盐镇?”宋为用手抚了抚自己气闷的胸口,终于问出了这一晚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说无盐镇好,左右在哪里都是唱戏,就想着顺道去看看。”月小楼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无盐镇果然是好,我在那里,清晨去山脚吊嗓子,而后去面馆吃一碗清汤面,听听食客说家长里短,吃了面回到宅子里琢磨一些小玩意儿,到了傍晚,去戏楼唱戏。对了,我在无盐镇买了一个戏楼,是从前的红楼。”月小楼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期间咳了几次。

“你染了风寒吗?一直咳。”

“是。过几日便能好。”说罢又轻轻咳了一声。

“那你为何来京城?”宋为又问他。“我从东线走了以后,并未给你写过信。我以为咱们这辈子就断了联系,没成想你竟然去了无盐镇。你去了无盐镇,拐走了穆宴溪的春归。我想不通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有拐走春归,你误解了我。”月小楼沉着声对宋为解释。

“我不会误解你。月小楼,月老板,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从前我们宋府,也来过戏老板。在我父亲的书房一呆一整晚。我把我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你金盆洗手吧!”宋为急着从自己内心的牢笼中窜逃,他并不知自己说的这些有多么伤人,仿佛伤了月小楼,他就能好一些一样。

月小楼望向宋为的目光带有几分悲伤。

“宋将军。”他出声唤宋为:“别说了。”

第94章 身在此山中(六)

“别说了。”月小楼恳请宋为不要再说了, 话音刚落就咳了起来。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心疼的就像刚学唱戏, 师父让练劈叉, 脚底垫着砖头,生生将两条腿放下去一样。不,不是一样的疼, 那会儿的疼是能忍的, 这会儿不能了。宋为一向周到体贴, 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令小楼无地自容。

他说他知晓戏老板怎么回事,他说他要把自己的银子都给他让他收手。宋为以为月小楼不远万里从东线到无盐镇到京城,是在酝酿一场惊天阴谋, 只为了让宋将军心甘情愿拿出银子。他的眸光闪了闪, 眼中分明有泪,转眼又不见了。“宋将军, 小楼不缺银子, 你说得对, 我们这样的戏老板有的是银子, 有时给达官贵人唱戏做小, 无非是为了银子。这些小楼都做过,并且比别的戏老板做的好,不然小楼那十几家戏楼哪里来的呢?是了,是在深夜被达官贵人拉去,唱了戏剥衣裳在达官贵人身下承欢, 出来之时仍是风光的戏老板,怀中揣着银票子。小楼的钱就是这样来的,你说的对,你果然懂戏老板。”月小楼说完朝宋为低了低头:“折腾这几千里,着实有些累了。多谢宋将军做东请小楼喝了顿好酒。”

月小楼的话一字一句钉在宋为心口,让他明白他说了多么糟糕的话。那句抱歉却抵在舌尖无论如何道不出口,只得低下头掩掉自己的灰头土脸。

月小楼不想再令宋为为难了,宽慰的朝宋为笑了笑,转身走了。他身上的白色貂绒被永安河旁的灯光映的色彩斑斓,像极了一场绮丽的梦。宋为想追上去,但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他心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讷讷的喊了句:“小楼。”

月小楼听宋为唤他,立住了身子,后面的宋为却没了动静。月小楼眼中的泪终于落下了,好歹是个男子汉,这样落泪多少有些难为情。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宋为。

月小楼鄙夷自己。

这么些年了,经过那么些肮脏之事,他都挺过来了。今日却鄙夷自己。生如蝼蚁,又那样不堪,好好的一个男子,活活把自己活成了不男不女,又爱上了一个男人。教人如何看得起?他走了便走了,你又偏偏放不下,想去他喜欢的地方看看,想结识他口中喋喋不休提起的那些人…这样的戏子,教人如何瞧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