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伤成这样,只有你父母治得好你。你别怕,有我在,你父君母亲都不会罚你的。”
“嗯嗯,我不怕!”相安带着咏笙一同坐在雪毛犼身上,拍了拍雪毛犼的脑袋,“小雪,我们去毓泽晶殿。”
“不不不,去巫山!”咏笙纠正道,“父君母亲此刻皆在巫山。”
相安叹了口气,“好吧,去巫山!”
一路上,相安挂念咏笙,时不时回头望他,唯恐他支撑不住。
咏笙自是极其配合,相安不转身时,他便轻碰她随风扬起的发带,恨不得她能有一根青丝掉落,许他偷偷藏起来。待相安回头看他时,他便做出一副乖巧忍痛的懂事模样,还不忘反过来安慰相安,“我没事,不要紧,很快就到巫山了……”
相安默默额首,只盼着能将他早些送至巫山,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第11章 故人误3
只是未到达巫山,咏笙尚且没有撑不住,相安先出了事。
原是从北海到巫山,有必经之地,髓虚岭。岭中常年积雪皑皑,乃是整个洪莽源中的极寒之地。
雪毛犼自不知此地,只按咏笙指引走去。如此跃过髓虚岭,冲天的寒气直逼相安。雪毛犼方才意识到想要回头,却被相安唤住,“回头无路,过去便是。”
如此,髓虚岭上两个时辰,算是彻底将相安本已压制多年的体寒激发了出来。
待过得髓寒岭,雪毛犼急急落地,相安散开撑着的一口气,整个人从雪毛犼身上跌落下来。
咏笙早就在雪毛犼身上便发现了异常,相安多次哆嗦着失了意识整个人往后仰去,都被他接入怀里。只是待稍稍恢复一点清明,相安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如此数次,他也不敢再碰她,只脱下了风袍给她披着,勉强化出一点御寒之气护着她。奈何他本就修为不精,又有伤在身,御寒之气聊胜于无。
咏笙从地上抱起相安时,相安已经缩成一团,哭出了声。咏笙在她的哭声中听到她一遍遍唤着一个名字,阿诺。
“阿诺?阿诺是谁,我带你去找他!”
“阿诺……”怀中的女子终于冷得失了神识,她扯着咏笙的衣领,往他怀中靠去,想获得一点点温暖。
“阿诺,你……化出、化出一点御寒之气好不好?我冷……冷……”
这一刻,咏笙只恨自己不曾好好修练术法,连着最简单的御寒之气都不能化全。
御寒之气,他猛然想起什么,一把抱起怀中的女子,“你撑着,舅舅的御寒之气最是磅礴,他也在巫山之上,我带你去找他,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可是,相安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什么都听不到了。连着一直隐去身形的佩剑都现了出来,想来当真已经虚弱不堪。
“快,快,我们快走!”咏笙催促着雪毛犼。
“此剑倒是一件至宝!”自方才雪毛犼从岭上跃过,便一直窥视着此处的一双眼睛,顿时燃出笑意,从岭中跃出,落在他们面前。
“此去巫山,便是最快的脚力,也至少需要三日。届时她已经是一块寒冰了!”
咏笙闻声望去,来人一身雪色长袍,外披一袭同样纯白滚银的拖地斗篷,带着风帽,帽檐处连着衣襟一直到地,皆是蓬松的绒毛。容毛发得极好极宽,只是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鼻梁下颚半张脸,却仍旧难掩风姿。
“来者何人?”
“莫管何人,反正能救一救你这怀中之人!”
“当真?我要如何信你?”
“谁要你信我,反正冻死的是她,与本座何干?”
“你……”
“啧啧!纵是本座此处万年冰雪,寒气极重,倒也没见过冻成这样的人。”来人凑上前去,雪毛犼嘶吼一声,护在相安身侧,咏笙亦将她搂得更紧些。“尽管护着,再过个把时辰,纵是那凌迦神君来了,估计也回天乏术。”
“你是沧炎真人?”
咏笙想起曾在毓泽晶殿炼丹房内见过凌迦画了一副与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斗篷画像。彼时自己不过无意中撞见,并非偷窥,却第一次惹凌迦动了怒,两千余年来首次动真格罚了他。至今他都没明白为什么!
只是后来白姮曾告诉他,此斗篷名唤“裳暖天”,是一等一的御寒佳品,合整个洪莽源不过两件。持有者便是这髓虚岭的主人,沧炎真人。奈何这沧炎真人曾败于凌迦手下,便羞于见人,从此避岭不出。
“哦,小娃娃有点眼力见!本座避世十数万年,竟还有人识得本座名号!那你又是从哪来的?如何识出本座的?”
咏笙想着,既是舅舅昔日对头,无论是报七海还是巫山亦或者八荒的名号,都只能惹怒对方,为今之计还是逃为上策。故而搂紧了相安,急唤雪毛犼,奔跃离去。
银装素裹的青年摇头冷笑,对着远去的人道:“不出一炷香,她便眉梢覆雪,眼角凝霜了!”
话一脱口,不禁心上狐疑起来,覆雪凝霜,此状乃是极阴极寒之气入了灵源,如此征兆不该是我处寒气相逼而成,病根当在多年前。可若是多年前便患此症,早就该魂飞魄散了,如何还能活至今日?除非有高手医治……
高手?能治此疾者,除了凌迦神君便是我这“裳暖天”……凌迦?青年脑海里浮出字眼,可是能劳动那堂堂凌迦神君的,世间能有几人?
方才那把剑,剑柄含月刻日……日月合天剑!
青年大惊,想起数万年前母神魂归时昭告洪莽源的话语:相安少主,执日月合天剑,镇守大宇双穹!
对,除了母神亲女,谁还能用的起凌迦神君!
青年掀下风帽,露出整张面容,只是他漾出鬼魅笑意的双眸,不见眼珠,只有茫白一片。整个颧骨至额头皆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伤口,留着细细簌簌的脓水血浆,与鼻骨下颚的光洁形成鲜明对比,望之恐怖却又让人心生可惜。
远处,白色的神兽去而又返回。
青年重新带好风帽,嘴角攒出笑意,。
“怎么,又回来了?本座没说错吧,可是眉眼都冻住了?”
“你快些救她,救活她,我什么都答应你!”咏笙抱着相安,扑倒苍炎面前,只觉得她双臂都开始僵化,心中急切,“若救不活他……”
“救不活她,你又当如何呢?”沧炎握上相安一手,推过重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