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三槐,我们走。”李逾唇角弯出个好看的弧度,转身向那杨树底下走去。
三槐尽心尽职地跟在后头。
树下那老妇正在纳鞋底,眼角余光察觉有人靠近,一抬脸便见个华冠丽服的年轻公子正带着名小厮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地似在寻找什么。
她停下手中针线活,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住这两人。
李逾偶一回头,瞧见树下的老妇,对三槐道:“去问问。”
三槐跑过来对那老妇作揖道:“大娘,请问醉仙坊怎么走?”
老妇只拿眼上下打量李逾,满脸堆笑道:“哟,二位要去醉仙坊,怎走到这里来了?这里离醉仙坊可远着呢。”
三槐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公子是从外地来的,这京里朋友约他去醉仙坊喝酒,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走到这儿来了。这一路走得口干舌燥的,大娘,方便讨碗茶喝吗?”
老妇忙收起针线篮子道:“方便方便,自然方便,二位请跟我来。”她十分热情地将二人迎进门中。
“郡王不知暗门子是什么意思,倒知道用醉仙坊来开道,却是歪打正着了。”萧旷低声对顾璟道。
顾璟颔首,心中却跟明镜一般。
自家这个表弟从小喜欢在市井中厮混,对这些民间的东西普通百姓都未必有他了解,怎可能不知暗门子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表现得在某些方面太过懂行罢了。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看一眼姚征兰,却见她正躲在后头偷偷用帕子擦汗。
他想起昨日托她那一把时手底下传来的厚重手感,知她为了伪装男子身形,这个天怕是连冬袄都穿上了,也是不易。
风丝拂面,他又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幽香,就如他第一次见她时闻到的一样。
从未发现自己鼻子这般灵敏,顾璟有些不太自在地往前走了两步,离姚征兰远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暗门子上。
李逾跟着那老妇穿过幽暗逼仄的堂屋,来到后头一个小巧玲珑的天井里头。
天井里头种着一株好大的桂花树,此刻正是花开时节,浓香扑鼻。
老妇请李逾在桂树旁的桌旁坐下,殷勤道:“这位公子,家里还有自酿的甜酒呢,公子要不要尝尝?”
李逾温和道:“若有甜酒,自是更好。”
“那请公子稍候。”老妇说着,一溜烟地往东面一间厢房走去。
厢房门窗紧闭,里头一股子靡靡腥味,一名年轻女子正在被褥凌乱的架子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哎哟香莲啊,别睡了,赶紧起来,来贵客了!”老妇上前将床帐勾起,推床上的女子道。
香莲不耐烦地翻个身朝向里侧,含糊抱怨:“一晚上接了三个客人,这才刚睡没多久呢,现在又让我接客,你莫不是想我死?”
“哎哟,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跟你说,只要你能勾住这个,以后旁的男人都休想踏进这个门。今天这位公子,我打眼一瞧便知道,那至少也是从公侯府里出来的,只要他手指缝里漏一点点银子下来,咱们娘儿俩这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老妇道。
香莲睁开眼,嗤笑一声:“公侯府里出来的公子,来咱们家?”
“他是外地来的,朋友约他去醉仙坊喝酒,他不知怎么就迷路到咱家门口来了,你说这不是天意吗?快起来梳洗梳洗,我先给他送点甜酒果子去。”老妇说着急急地出去了。
香莲闻言,勉力起来梳洗打扮。
顾璟他们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逾出来。
姚征兰有些担心起来,对顾璟道:“顾大人,郡王不会有事吧?”
顾璟道:“放心,他自幼习武,一般人伤不了他,何况还有三槐在。”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着李逾独自从那门内出来,面色有些不好看。
“是这个吗?”来到近处,他将手伸到顾璟面前一摊,手心里一对石榴花珍珠银耳坠。
顾璟低眸一瞧,吩咐萧旷:“拿人。”
萧旷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借一步说话。”李逾脸色臭臭地对顾璟道。
顾璟与他来到一旁。
“待会儿我要带她去长庆楼吃午饭,你不许阻挠,更不许跟来。”李逾道。
顾璟刚欲开口。
“你若不同意,我便回去告诉姑母你叫我去暗门子。”
这威胁,一步到位。
顾璟细观他神色,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这耳坠不是那女子戴在耳朵上的,是我从她房内的首饰匣中翻出来的,明白了?”
顾璟:“……”
“想我堂堂一介郡王,居然沦落到出卖美色的地步,还是当着心仪女子的面!我不管,你定要补偿我才行!”李逾气鼓鼓道。
“行吧,但吃饭就吃饭,你别胡来。”顾璟妥协。
“你别老这么护着她行不行?没看着她都开始依赖你了吗?再让我看到你袖子被她扯,你这袖子就别想要了!”李逾蹙眉道。
顾璟:“……”乱吃飞醋的男人惹不起,他闭嘴还不行吗?
没一会儿萧旷就带着差役将被三槐控制住的老妇与香莲都拿了,又根据她们提供的消息,去巷子口的地下赌场里将卓永生也抓了,一同押回大理寺。
“顾大人,我给大理寺立下此等汗马功劳,你至少得犒劳我一顿午饭吧我也不挑,就长庆楼如何?”李逾当着众人的面斜睨着顾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