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断案日常

大理寺断案日常 第23节(2 / 2)

顾璟心中暗暗一叹,从腰间解下一只月白色的荷包,递给姚征兰道:“我回去审讯犯人,你替我请郡王去长庆楼吃一顿午饭。”

姚征兰愣愣地接了,见顾璟转身要走,又追上去道:“顾大人,屏风后还有一碟子桂花鸭,是我带给你的,若不嫌弃,午饭时你便尝尝吧。”

顾璟直到回到大理寺,脑中仍萦绕着临分别时姚征兰仰着头跟他说话的样子。

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脸上并无半分委屈不愿的模样。

这一路她在他身侧绕来绕去地避着李逾,显然就如她之前对他说的一般,她并不愿与李逾多有往来。

可他却为了不让李逾有借口回去告状,借官职之便让她去陪李逾吃饭。

若是李逾开口,她或许会找借口推脱,可由他开口,她自觉被他拿捏着把柄,又承着他恩情,根本不可能推脱的。

感觉好像仗势欺人了一回,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净了手,坐到小吏摆好碗筷的小几旁,他又闻到了那股桂花鸭的味道,遂吩咐小吏:“去把屏风后的食盒拿出来。”

桂花鸭被摆上了桌,他才看到那鸭肉上居然真的洒了几朵桂花,嫩嫩地衬着腴白的鸭肉,看着很是清雅。

他独自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饭,偶一抬头,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姚征兰坐在他对面,背着光眉翠唇红的模样。

他微微愣了一下,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样的场景。难不成有人陪着吃了几天饭,倒不习惯自己一人吃饭了?

他摇了摇头,摒弃杂念专心吃饭。

只是一不留神就吃了四块桂花鸭,把家里同一道菜下箸不许超过三次的规矩都给忘了。

原以为李逾是为了讨好姚征兰才说桂花鸭好吃,想不到却是真的。这桂花鸭做得比宫里御膳房做的多出十分滋味来。

反正都已经超了三次了,什么君子不欺暗室也不管了,顾璟索性又吃了一块。

这边姚征兰跟着李逾来到长庆楼,挑了三楼小厅临窗的一个座位坐下。

姚征兰将侍者送来的菜谱递给对面的李逾,道:“郡王,请点菜。”

李逾不接,一手托着下颌,眸光粼粼地看着她道:“你点吧,我不挑。”

姚征兰按着菜谱依次点了几个菜之后,看到桂花鸭,便问李逾:“要点桂花鸭吗?”

李逾笑道:“你不是说多吃了对身体不好么?再者,吃了姚兄送的桂花鸭,我怕是吃不下旁的地方做出来的桂花鸭了。”

“其实这桂花鸭并不难做,关键是腌制的卤料和熬煮时的火候。鸭子要选肥嫩的,待买来了鸭子,宰杀洗剥干净了,盐与香辛料一道炒熟放凉,将鸭子内外都腌上,过两个时辰。再将鸭子放入老卤中腌制两个时辰,捞出挂起来晾干,再用小火慢慢熬煮小半个时辰就行了1。带给郡王的桂花鸭是用我外祖家的卤料腌制的,郡王若真喜欢吃,我可以送些卤料给郡王。”姚征兰真担心李逾会为了道桂花鸭以后时不时地来找她一同吃饭,于是毫不藏私地将制作桂花鸭的方子讲给他听。

李逾听罢,道:“想不到姚兄如此多才多艺,不但通晓养生之道,连厨艺都这般精通。莫非送给我的桂花鸭,是姚兄亲手烹制?”

姚征兰面色一僵,强笑道:“郡王说笑了,君子远庖厨,我怎会精通厨艺?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那个,我继续点菜。”

李逾忍不住笑,忙端起茶杯来佯做喝茶。

点完了菜,李逾问姚征兰:“那日在球场上见你马术不错,不知师承何人?”

姚征兰道:“是我大舅舅教的。说到这个,还没感谢郡王当日相救之恩……”

李逾抬手,道:“不必客套,我愿意与你相交,便是看中你不会如旁人一般假惺惺地客套。”

姚征兰:“……其实郡王这般身份,完全没必要屈高就下。”

李逾不赞同道:“我这般身份又怎样?从小到大身边尽是让着你捧着你的人,我没长歪全靠我自己有识人之明。此番来了京都,更是举目无亲,孤单寂寥得很……你别那样看着我,是,宫里有我皇祖母,陛下是我皇伯父,但他们能陪我说笑游玩吗?皇子们都被拘着,想出趟宫都得有正经理由。唯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又有人身自由的,便是我那表兄顾璟。可是你也看到了,他那人,整天绷着张脸,活像旁人欠他八百万两银子不还一般,而且开口就是说教,我才懒得理他。虽说咱俩的相识过程有些曲折,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能遇见姚兄,真是意外之喜啊。”

姚征兰又蹙了眉,瞧着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道:“郡王,我真的不好男色。”

李逾也学着她的模样左右一顾,上半身前倾,低声道:“姚兄,我亦真的不好男色。”

姚征兰:“……”

“方才说到你大舅舅,不知你大舅舅姓甚名谁?我可以去拜访一下吗?”李逾见姚征兰这边的茶杯空了,拎起茶壶亲手给她斟茶。

姚征兰眉眼黯然:“怕是不能了,我大舅舅三年前便已过世了。”

“哦。”李逾放下茶壶,又道“听闻姚兄自幼在太原府长大,不知可有听说过太原武威伯陆坚陆将军?”

姚征兰:“那正是我大舅舅,不知郡王何故问起?”

李逾道:“原来如此。也没什么,只是你说到三年前去世,我便突然想起陆将军也是在三年前与北鞑一战中折戟沉沙马革裹尸,实是令人扼腕。”

姚征兰道:“郡王有心了,我大舅舅一生戎马,能为国捐躯是他一向夙愿,没什么好扼腕的。”

“若真是实力不如,也就罢了。可是我听闻,陆将军兵败,并非真的因为他指挥不当,而是另有内情。”李逾道。

姚征兰猛的抬眸看住李逾:“什么内情?”

李逾道:“不过是些道听途说,不知真假,姚兄不听也罢。”

“郡王……”听说大舅舅之死或许另有内情,姚征兰哪里按捺得住,正要央他告知,斜刺里忽过来一男一女。

姚征兰转头一看,顿时便僵住了。

“郡王,姚公子,在下武常胜,打搅了。”那名面庞周正眉目英气的年轻公子上来行礼道。

李逾侧首看去,问:“何事?”

“是这样,我妹妹与姚公子的妹妹薄有交情,听闻姚姑娘病了,去府上探望却总也见不着人。她心中忧虑,可巧今日在此遇见姚公子,故特来向姚公子打听一下姚姑娘的病情。”

在武常胜说话之际,姚征兰与跟在他后面的武宜君就在大眼瞪小眼。

姚征兰心头突突直跳,压低了嗓音道:“多谢武姑娘关心,舍妹病情并无大碍,只是大夫说要静养,就连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大好常去看她的,还请武姑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