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乖的

第80节(1 / 2)

慕华公主失踪后的二十天, 太后还是病倒了。

原先静太后知晓明子秋不在宫中, 第一时间便问了祝照,祝照对此一无所知之后她便将明子秋离宫之事告诉了小皇帝。非但是小皇帝在找明子秋的下落, 就是静太后也在搜寻,只是皇家搜寻慕华公主的队伍出去后便没带什么好消息回来过, 最终在京都城内外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也没有明子秋的踪迹。

哪怕静太后再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这时也得认了, 明子秋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些天小皇帝为了瞒住明子秋的事,想方设法给太后找其他的事情忙碌, 好转移她的视线,但纸包不住火,皇家搜寻的队伍回来之后, 明子秋便落得个生死未卜的结局。

小皇帝说, 如若一个月后再没有明子秋的消息,便直接对外宣布慕华公主病重过世, 静太后仍旧不肯放弃,说要将告示贴满整个大周的土地,也要将明子秋找到。

便是夜里与小皇帝说了这番话后, 静太后伤心过度晕倒在乾政厅,后来被宫人抬回了寝殿内, 太医诊断后说是她积郁已久,需得配合着药物好好休养,这段时间还是莫要再让静太后想起慕华公主。

小皇帝为了缓和静太后的心情, 便在静太后住的宫殿里添置了许多这个季节开的花儿,红白掌两种花排在了院子长廊边上,几步便是一坛,即便如此,静太后一个人待着也容易胡思乱想,没两天,祝照便收到了让她入宫的消息。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内侍省特地选了一百零八盆色彩各异的优种菊花送到了御花园中,专供嫔妃与太后欣赏。

小皇帝也借着赏菊的由头,让官夫人入宫陪着太后在花园中转转,也好开解太后的心情。

祝照早两日就听说太后病倒了,却一直不敢入宫去见她,其实明子秋的事在她心里也是一根针,稍稍触碰便能扯得锥心之疼。她不太敢面对太后,静太后对她很好,从她年幼时便一直照顾着她,后来祝照回到京都,也是静太后多加照拂,她隐瞒了明子秋的死,心中始终亏欠太后。

果然,祝照入宫后才刚看见静太后,两人一碰面,太后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这几日病得较重,天气还热着便吹不得风,倚靠在观赏花园景致长亭内的太师椅上。长亭内还摆了其他座处,都是让王妃、郡王妃陪着太后一起坐的,其他的官夫人与妃嫔便都站在一旁。

祝照自见到静太后的眼泪便不敢直视她,眼神一直躲闪着,被太后拉着说了许多话。

她之前入宫,一直都觉得静太后还很年轻,至少与嵘亲王侧妃和赞亲王妃比起来,静太后的确没那么年长,可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便将她蹉跎得老了十来岁。

“子秋是哀家最舍不得的,本就在宫外养了几年病,回宫还不到一年,便出了这等事情,哀家心里痛啊。”静太后抓着祝照的手微微用力,她的脸色苍白,恐怕是这几日哭得频繁,故而眼睛有些肿。

“长宁,你说子秋怎么会这么不听话,居然偷偷跑出宫去!她素来不守规矩,若是真的想出宫玩,与哀家说一声,多求哀家几次哀家也就同意了!偏偏……偏偏要私自出宫,身边也没带几个人,如今让哀家上哪儿去找她?子秋,子秋啊……”静太后以手帕掩面,抹去眼角的泪水:“你与子秋一同长大,你必能理解哀家的心。”

祝照点头,在静太后的背上轻轻抚着,低声安慰:“妾知晓,太后莫要太伤心了,子秋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祝照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哽咽,她不敢哭,她怕自己一哭便要崩溃,坚守着的理智一旦松懈,见太后失去女儿这般可怜,会忍不住将真相告知。

祝照深知,她只能看着静太后为明子秋担心夜不能寐,除了安慰,不能有任何其他表态,越是如此,祝照就越是揪心。

小皇帝邀来入宫的官夫人都知道,她们不过是陪着静太后打发时间的消遣,见静太后哭得伤心,又自问没有祝照与静太后那般亲近的关系,便不去靠近打扰,只等着静太后不再落泪,心情好些了,再去不咸不淡地宽慰几句。

祝照说了许多明子秋的好话,头一次觉得在静太后面前也需如此警惕,好不容易将静太后安慰好了,静太后也知许多官夫人都在长亭外,便与宫女回宫整理仪容,稍后再来赏菊。

太后走后,祝照坐在长廊内,这些官夫人中没有她较为熟悉的,她心情不好,也不愿与人打招呼。

望着静太后留给她的座位上与其他人不同,有一个软垫,一旁的圆桌摆着的也不是葡萄瓜果,而是榛子酥与茉莉花茶,祝照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儿。

人家真心待她,她却如此冷漠。

祝照本就打算安静地坐在长廊等静太后回来,再陪太后逛逛花园,最后出宫回府的,却没想到她没去找人,倒是有人主动来找她了。

穿着紫衫罗裙的人晃动脚步站定在祝照跟前,祝照正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尾,抬眸看去,便见面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苏雨媚。

祝照与她就这样看着,片刻后苏雨媚也没开口,祝照便挪开了视线,微微皱眉不太自在。

“文王妃可真叫我刮目相看。”苏雨媚突然开口,便坐在祝照的身侧。

祝照不愿挨着她太近,转了方向看向另一边的绿菊,苏雨媚继续道:“听说慕华公主与你自小相识,你们除了王妃与公主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的挚友,如今挚友生死未卜,文王妃为了安慰太后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流,当真叫我惊讶。”

“文王妃年纪尚轻,本不易隐忍,现下却能处之怡然,如何能叫人不刮目相看。”苏雨媚说完,祝照回头朝她瞥了一眼。

长亭与放菊花的院子还有些距离,方才在花间穿梭的几个官夫人的脸祝照都不怎么能看得清,苏雨媚却知晓她一滴眼泪没流,可见是特地观察了她许久。

“我流不流泪,与郡王妃有何关系?”祝照反问。

苏雨媚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见祝照排斥她又故意朝前倾了几分:“我原以为你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倒是还有几分稳重,不过如你现在这般还不够。”

“不够什么?”祝照皱眉。

苏雨媚低声道:“不够资格留在文王身边。”

她眉目坦然,又有几分得意:“文王是要成大事的人,将来能站在文王身边的女人,光是心志坚强可不行,文采谋略、心计格局都不能太小,依我看……你还稚嫩了些。”

祝照嘴唇微抿,一眼望入苏雨媚的眼底,将她这句话又想了一遍。

她不知苏雨媚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她打听到了什么祝照现下还不知的、关于明云见的消息。明云见的计划与将来,他的目的如何,祝照很少过问,也不愿去深猜,但眼下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苏雨媚显然对明云见还不死心。

她虽没有直说,却侧面让祝照知难而退,祝照只觉得好笑,她有何需要知难而退的?什么叫将来站在文王身边的女人?

过去没有,如今是她,将来自然也就只能是她。

况且前不久明云见还与她说过,莫要打纳侧妃纳妾的念头,他自己都不乐意王府多个女人,如今却有别人家的女人惦记起文王府后院的房子来了。

祝照挑眉,扯了个笑容:“我稚嫩,那郡王妃觉得……如你这般将要三十的女人,可有资格啊?”

苏雨媚一怔,祝照紧接着又道:“是本王妃说错话了,郡王妃风韵犹存,自然多的是人上赶着倾慕呢。你这般好,文采斐然又足智多谋的,只可惜封易郡王没能瞧见,也不够懂你。”

明云见曾说过,苏雨媚心气高,受不得人批评。她十几岁时被人批评了一首诗便闹得人尽皆知,更何况现下直接被人讽刺了年龄又讥笑了与周涟夫妻关系不和,实在坐不住了。

“文王妃说话注意着些!”苏雨媚站起来便伸手指着祝照:“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根本轮不到我放在眼里!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今日我所言皆是事实!”

苏雨媚急了,祝照便更坦然了:“郡王妃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好,也还请郡王妃莫要把我家夫君放在眼里,他在京中无权无势的,消受不起才女的倾慕。说来前段时日我倒是的确提过要给文王纳妾的话,他说若是我敢替他纳妾,他就将妾室腿打折了丢出王府去,啧啧……”

苏雨媚还未开口,祝照转了话风又道:“不过文王府的后院也没空着,养着猫儿啊、孔雀啊、鸟儿啊之类的玩意儿,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过来与‘禽兽牲畜’抢住的地方哦?否则岂不是与‘禽兽牲畜’无异了?”

“你……你!!”苏雨媚被她一席指桑骂槐的话气得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旁边听了一半的贤亲王妃扑哧一声笑起来,实在没忍住道:“郡王妃是做了什么事惹到文王妃了?她的脾气去年周大夫的寿辰宴上有目共睹的,受不得一点儿委屈,否则必然严辞反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