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那两颗流星出现后不久,银河之处霎时有流光接二连三地坠落,宛如天女散花,景色堪称壮阔,美到极点。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流光坠落而下,交织成一片光幕瀑布。无数颗流星以极为密集的姿态从银河中落下,光芒夺目,好似天河倾倒,把河底的星子全倒入了凡尘。
便在这倾倒间,有肉眼可见的庞大星辰携着灼灼燃烧的火焰,强自脱离了那片瀑布。星辰沿途间发出巨大声响,以照亮半边夜幕之姿,直往不夜天降落。
这就是世人口中的陨星了。
而由于此次流星雨太过浩大,不消片刻,就已经有好几块陨星降落。其中有一块几乎是擦着摘星探月楼顶掠过,险些把这座第一楼撞歪。
“砰!砰!砰!”
与山体撞击数次,撞得山林都起了火的陨星还未落地,比之星光也毫不逊色的光芒亮起,极厚重的屏障在距离地面约有百丈之处撑起,牢牢挡住了陨星,免其带来更大的灾难。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屏障,不夜天才能这么多年都没被陨星砸出任意一处天坑,也没有任意一座房屋被砸成碎片。
据四堂舅所说,当年之所以会把不夜星落匀给魔尊一块,就是因为屏障每百年须得请至尊加固一次,恰好重天阙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们哪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看山火如燎原之势,顷刻间扩散开来,凌夜把茶杯里剩余的茶水往空中一洒——
“哗啦啦!”
转瞬间暴雨倾盆,那才燃烧起来的山火还没把一根树枝烧成灰烬,就已被尽数浇灭。
紧接着,凌夜放下茶杯,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祭出断骨。
郁欠欠道:“你干什么?”
凌夜答:“不夜星落要来了。”
郁欠欠:“在哪?”
凌夜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
郁欠欠循着看去,那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流星雨里,有一颗比刚才要大上许多的星辰正缓缓而动,似乎下一瞬就要从天穹落下,把整个不夜天砸成废墟。
他看着,刚要说不夜天又不是没被不夜星落砸过,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就见那颗星辰忽然一分为二,然中间藕断丝连着,始终都无法彻底分开。两块星辰摩擦间爆发出刺目的火光,拉扯着共同朝不夜天落下。
——两块不夜星落!
郁欠欠惊了一惊,道:“这怎么……”
话未说完,凌夜足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瞬间便至那两块不夜星落的下方。
星光与火光交错间照亮整片夜幕,宛如雷鸣般的巨大声响震耳欲聋。狂风大作,金红的火焰自上方扑面而来,与不夜星落相比小得可怜的一道黑影却不退反进,好似要把这两块不夜星落在真正坠落前全拦截下来。
如若不拦,这么大的陨星落下去,那些屏障能拦一块不夜星落,却拦不住两块。
森白骨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反衬出冰冷色泽,被风吹起的白发也愈发显得苍白。凌夜持着同样显得渺小的刀,没理会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陨星,蓦地往前重重一斩。
“轰!”
刀锋划过空气爆发出来的声响盖过陨星带来的声音,惊得整个不夜天的人都抬头去看。
但见那亮如白昼的夜空中,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骨刀明明没有触碰到任何实物,偏生劲气璨若华光,须臾化作一道比骨刀大上无数倍的虚影,重复着主人方才刀斩的姿势,又快又重地朝前落下。
宛若双生的巨大陨星刚好在这时落到虚影面前,被虚影凌空一斩,刹那间裂成两半,不分先后地朝不同方向落去。
下落间,火光愈发刺目,两块陨星犹在燃烧,无数碎石迸溅开来,有的被燃烧殆尽,有的则成了小块陨星,三三两两地飞去各个角落。
看到这里,才有人恍然:“那是两块不夜星落!”
“快,快去通知帝君!”
夜族人刚生出点慌乱的心思,还未传信给夜寒天,就见凌夜又出刀了。
仍旧是一刀,不过这回断骨离手,携实质般的劲气直追朝摘星探月楼落下的陨星而去,意图在落到楼顶之前拦住。同时她另只手拔出把短剑来,往另一块陨星坠落的方向掷去。
短剑虽小,速度却极快,同样是赶在陨星落到屏障上前,来到陨星下方,堪堪将其拦住。
两件神兵都没产生什么异动,就维持着在陨星面前芝麻般大小的原形,以蜉蝣撼大树之姿,未作任何动摇的,生生拦住了两块重若大山的陨星。
火光立时熄灭,两块缩小了许多,却仍足够成为不夜星落的陨星在神兵上方竖直立着,望之竟比以往的要大上好几圈。
紧张围观着的夜族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有至尊在就是好。
夜寒天这时也赶到短剑旁,出手接过陨星。他仰头朝摘星探月楼看去,凌夜已经落到楼上,正把断骨刀上的陨星收起。
未料此次竟出了两块不夜星落,夜寒天面带笑意地把短剑还给凌夜,道:“你堂舅的祈祷成真了。”
凌夜道:“嗯,那我也祈祷他过了今夜就能说话。”
夜寒天哈哈笑道:“那我替他先谢过你了。”
恰此时,最后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无边夜色随之消减,七夕夜结束了。
正被夜初拽着爬山的四堂舅试探地张张嘴,开开嗓,欣喜地发觉自己能说话了。
他立即对着风嚎了一嗓子,嚎得旁边山林里群鸟惊飞而起,翅膀呼啦啦地一扇,扇掉的羽毛被风吹过来,糊了他满脸满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