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殊捏着符纸出门,看向数层之上正对扶梯的宝嘉丽店门,再看耀兰城中庭内奢华的巨幅肖像。
——真是有意思了。
耀兰城附带的中岛大酒店,应该是衡南迄今为止住过的最豪华的酒店。房间玻璃挑空阳台,可俯瞰星火璀璨的城市夜景。
盛君殊洗完澡出来,看了眼表,叠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拉开厚重的被子在床上躺平。
漆黑眼睛看向天花板,神情放空。已经十点多了,衡南的生物钟坚持不了多久。果然,两分钟不到,一个人钻进被子里,快速拱到他跟前,钻了出来。
盛君殊习以为常,伸手准备关灯。
“师兄。”盛君殊回头一看,衡南并没躺下,而是向前俯身,两臂撑在床上,双眸闪烁,“这个酒店楼上有一个游泳池。”
盛君殊默了数秒,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别墅屋顶上也有一个泳池?”
盛君殊没用过那个泳池,衡南住进来这么久,一次都没去游过,他以为衡南也不喜欢游泳,就让人把泳池填成个花圃,改种树。
衡南很坚决:“这个泳池不一样。”
中岛酒店的屋顶泳池,是挑高在数百米高空的,可以边游边俯瞰整座星港城,多刺激。
衡南看他不说话,抿了抿唇,进一步补充:“我刚才在网上查过,今天晚上没有人包场。”
“……”盛君殊坐起来,“你想游泳。”
衡南点头。
盛君殊想了想,拎起宾馆床头柜上的座机,还没拨号,又回过头确认:“你自己游。”
衡南卷着头发的动作变得焦灼,呼吸起伏,六神无主。无主了一会儿,又拿那双漆黑的眼略带弱气地看向他。
泳池。水。一个人。
“师兄就在边上看着你。”盛君殊承诺,“就坐在泳池边上。”
盛君殊会凫水。但是……现代的四角泳裤,完全露出大腿和上半身,和同样打扮的师妹在水里嬉戏,那个画面挑战难度系数太高,他有点不敢想。
“好。”衡南点头。
盛君殊的电话拨出去。
粼粼波光闪动,池底壁灯将池水辉映得盈蓝,泳池是个被推出建筑边缘的方盒子,半截陷入漆黑夜空,半截支撑在屋顶上。屋顶立灯纤细,但泳池旁的铺地板是雪白的pvc材质,整个空间就被反射得莹莹亮了起来。
衡南的脚踩在白色的铺地上,玲珑的脚趾收紧,发梢坠下的水珠不断低落在脚边。她抱紧双臂,湿得打卷的头发像两肩归拢,露出修长的颈,背后蝴蝶骨凸出,被室外的风吹得有点打颤。
衡南的泳衣是从清河带来的。鲜丽的糖果彩碎花宽肩带,没露太多,款式很少女,桃红裙子垂成荷叶边,两边自然翘起,比百褶裙还短一截,堪堪掩住莹白的腿。
盛君殊下意识将目光移开,过了片刻,又觉得不必如此。无论包场,还是身份,似乎都说明他可以光明正大看下去。
他强行将视线光明正大地搬了回来,但不知为什么看到的也是支离破碎的细节。透着光的树叶摇动,衡南头发上的水珠静谧地落下,在她皮肤上滚动,晶莹发亮。
衡南喜欢露腰,因为她的腰线的确漂亮,斜楔下去,韧而不弱,不拖泥带水的一笔。她弯下腰,拉了拉双腿。
其实她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热身,看盛君殊的样子,他肯定也不知道,就象征性地做了两下,走到池边,对着满眼梦幻的蓝色波光,深吸一口气——
盛君殊坐在池边的座椅上,欣慰地看着师妹像条鱼一样灵巧地跃进水中。
溅起的白色水花渐平,恢复安静,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盛君殊撂下杂志,“衡南?”
“哗啦……”一只胳膊一浮一沉,水花溅开扑腾。
盛君殊抖着指尖摘掉手表跳进去。
衡南感觉到有温热的手臂夹住了她的腰,强大的力量迅速收拢,向上拽去,“哗啦”一下露了头,顶灯白得刺眼,湿润的新鲜空气涌入。
盛君殊把衡南托起来,到了池边方向,衡南咳得泪流满面,像旁边倒去,又让他拽起来,捏着脖颈猛拍脊背吐水。
他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湿透的衬衣全部贴在身上,脸色严厉而不失关切:“刚怎么回事?脚抽筋了?”
衡南摇头,别了别脸上的湿发,低头看他:“我是第一次游泳,不太会。”
盛君殊皱眉。衡南感觉到师兄的怒火正在嗖嗖往外冒。
衡南的头发打湿,嘴唇在不自知地哆嗦:“你不觉得,游泳池的水看上去很诱人吗。”
盛君殊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师妹歪头看他,瞳孔大而黑,眼里好像万花筒变幻,她一点都不后怕,反而兴奋到战栗。
盛君殊抿唇扬手,衡南下意识闭眼,但那道风过来,落在她颊上,只是轻拍了一下,他斥道:“不知深浅!”
盛君殊沉着脸上岸。
衡南睫毛颤动,摸了摸脸,想挣扎着爬起来,却一个劲打滑:“你,你别走……”
“没走。”盛君殊背对着她,低头弯腰,怒气冲冲道,“我找表。”
“是不是这个……”衡南突然觉得有点硌,从屁-股底下一摸,摸出一块手表。盛君殊接过来一看,表盘都碎成蜘蛛网了。
他冷沉沉的目光顺着蜘蛛网上瞥,衡南正看着他:“表这么贵,肯定防水的,你刚才不该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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