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想揪我脸而已!你这只坏精灵!”林溪很不服气,也伸出爪子按上精灵的脸,“长得好看是没有特权的!接受制裁吧,伊瑟·威尔曼!”
年轻的情侣像两个初中生一样打打闹闹起来,你揪一下我脸颊、我挠你一下手臂,没多久精灵就以武力优势获胜,成功将女友箍在怀里揉头。林溪奋力蹦跶,不甘示弱地一头撞上他的下巴,把他撞得“嘶”一声,她就哈哈地笑,又去掰他脸说看看是不是咬到舌头了。
精灵想也没想,捧着她脑袋就愤愤地亲上去,让她自己体会一下他究竟有没有咬到舌头。于是很快,这个孩子气的举动就变成一个真正缠绵的深吻。
“你今天嘴唇颜色有点奇怪……”
“这个叫西柚色啦。”
“不就是粉红色?”
“其实我也觉得……”
“有点苦。”
“咦?”
“再让我试一下……嗯,错了,是甜的啊。”
“喂……”
山里常绿和落叶的乔木间或种在一起,发黄的绿和地面的枯叶组成冬日山景,不时吹过一阵瑟瑟的冷风。附近鲜有人迹,只远处山腰上的亭子里有几个人影,多半是来锻炼身体的户外爱好者。
学院寒假很短,林溪是利用出任务的间隙才回了趟家。家里一切都好,平平淡淡的,父母絮叨着问她在学院过得好不好,又委婉地问男朋友人怎么样;林溪一边回答,一边在饭桌下踩了林小弟一脚,事后林小弟不无委屈地说,他什么都没说,是妈妈觉得,姐姐化妆打扮的样子一看就是有男朋友了。其实很多姑娘上大学后就会学着打扮,为了自己开心,倒不一定是有了男朋友;林母这番推理有点太朴素过时,可放林溪身上却又歪打正着。
林溪就只是笑,决定慷慨解囊,资助林小弟一年豪华补习班套餐作为补偿。林父林母深表欣慰,林小弟哀嚎了一下午,却在傍晚一个电话过后变得精神抖擞,还一个人嘀咕什么上次年级78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的私立重点高中,年级78名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而年级第一……林溪想想,觉得年轻人志向远大总归是好事。毕竟,她自己还是所谓的救世主呢。
她只在家待了三天。其实林父林母有一点挺好,就是她说她过年的时候没办法回家,他们也并不强求,还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多和同学聚一聚,别感到孤单。
林小弟现在高二,已经约等于一个没有假期的孩子。他过了一天周末就回学校去,结果又打电话扭扭捏捏说东西忘了拿,问林溪能不能帮忙送一下。于是在阳光最好的那一天,林溪拎上包装漂亮的小纸盒,和男友手拉手晃到了弟弟的学校。正好午休的时间,林小弟跑到校门口来拿东西,身后一堆惊闻大美人出现(“还是个外国人!银头发的!”)而跑来围观的青少年,一个个鬼头鬼脑地在那边探头看,还要兴奋地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作为一个成熟的、淡定的、经历过大风大浪而处变不惊的成年人,林溪叉着腰,看了看那边指指点点的青少年们,再看看背后街上不断投来的惊艳目光,当机立断抱住身边的精灵,不仅手臂环住他的腰,还要把头埋到他怀里蹭蹭。
伊瑟很奇怪:“怎么了?”
她就闷声闷气地说:“用行动宣示所有权。”
他立刻笑得要死,跟她说了个什么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完后,他亲了亲她的头发,说:“宣不宣示都是你的,没有别人。”
语气和动作都宠溺得她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降降温。
然后他们就被保安叔叔以“腻腻歪歪影响校风”为由赶走了。
走的时候她回了一次头,看到有个穿校服裙的女孩从林小弟手上接过那个纸袋。女孩很漂亮,小腿纤细、长发飘飘,侧脸还有点眼熟,回去后林溪才想起来那好像是方嘉珩的妹妹。晚上林小弟又打了个电话,郁闷地跟她吐槽,说有同学说他没他姐好看、有魅力。
“姐,那个……方学长是不是和他女朋友分手啦,就是徐学姐?”
“是啊。你怎么八卦这个了?”
“听到传言了,问问嘛……去年这时候看他们还挺好的。小公主……咳,我同学说肯定是方学长没眼光。”
“你同学?方小妹?”
“哇姐你怎么猜到的……很明显?啊啊啊别说了!没有没有,我现在哪儿配得上人家……没有!就是闲聊!她说她哥看着很厉害,其实是个蠢货,什么都靠家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什么的……不说了不说了,我去上晚自习了!”
挂了电话林溪都还在笑。从登机口到飞机舱,她都弯着眼睛,上飞机了还在座位上蹦两下,再被精灵摁住。
她顺势埋在他怀里。
恋爱后好像越来越喜欢肢体接触了,这可怎么办……不怎么办,喜欢就上!林溪一秒说服自己,美滋滋地抱紧精灵,蹭蹭他柔顺的银发,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个滚。
事实上,喜欢肢体接触的不光是她。
只不过某只精灵一直在忍。
伊瑟低头看她,觉得她赖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像一只树袋熊,或者别的什么毛绒绒、软绵绵、机灵又无害的小动物,总之可爱得不得了。他收紧手臂,再松开,竭力忍住将她用力抱起来箍在怀里的冲动,只轻轻用脸颊蹭一下她的头发,以一种故作不经意的口吻说:“你刚才和你弟弟提到那个谁……方嘉珩?”
“耶,你居然记得他的名字?对啊,他堂妹是我弟的同学。”
精灵银色的长睫毛一动,湛蓝眸光眯成一条线。
“你以前喜欢他?”
“唔,喜不喜欢呢?”林溪装模作样地拖长声音,“说实话,以前挺喜欢的——”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精灵皱着眉头、抿起唇角,连脸颊都鼓起一点,一副很郁闷、想说什么又不肯说的憋屈模样。一碰到她的目光,他立即扬起眉毛,摆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以前觉得挺喜欢的,因为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现在想想,那时候只是有点好感吧。认真说起来,我可能更在乎徐芷沅,生气她的做法,而不是方嘉珩本人。”林溪忍得住笑,却忍不住把声音放柔,“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呢?我现在也说不好,可是,如果我只拥有‘喜欢’的情绪,那我最深的喜欢都给你;如果我已经够资格说‘爱’,那……”
她有点害羞,垂下目光,却坚持把话说完:“那,我就是爱你的。”
——喜欢也好,爱也好,所拥有的最深的感情……都给你。
飞机开始滑行了。跑道上的灯光渐渐连成一道道光线,从小小的飞机窗外流过。城市的夜晚理当喧嚣繁华,就像远远那些五光十色的灯火一样热闹,但夜风和玻璃窗偏偏又过滤了所有声音,于是那繁星般点点闪烁的灯火也只成了画布上静止的夜景,除了安静,没有其他。
在她想要抬头的刹那,精灵率先低了头。林溪只感觉肩膀一沉,颈间就多了一份重量、一个呼吸。银色的发丝洒在她脖颈间,正如它们的颜色一般柔而凉,像凝固的月光。
伊瑟比她高一个头,要稍微努力一点点才能把头埋在她肩上。
林溪怔了一下,笑着,有点笨拙地环住他,一下下抚摸他的长发;人们对待受了委屈的孩子时,就尝尝这么安慰他。
“林溪……”
“嗯。”
他闷在她颈间不肯抬头,又低声念:“林溪。”
“乖啦,我的幼儿园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