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苏崇水时,苏崇水正拿着枯藤穿鱼腮帮子呢,他将那些个大鱼全都向串糖葫芦一样串好,误入网兜的小鱼则全都被他丢回了河里。
苏崇水边丢还边念叨:“你们这些小鱼崽子实在是太瘦吧了,还是回去多吃点东西长大些吧,拿你们炖汤喝都嫌肉少。”
杨绣槐拎着两个桶就这样晃晃荡荡地拨开芦苇走了出来,道:“鹿娘说你逮了很多鱼,让我看看有多少……嚯,这么多!”
杨绣槐被眼前那串成一长串的鱼给惊呆了。
那些鱼此刻多数都咽气了,稍有几条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鼓着死鱼眼时不时蹦跶两下。
苏崇水同杨绣槐卖弄,“娘,我自个儿捞的时候都没想到,一下午能捞这么多!原先想着捞一下午,能凑够半桶鱼就不错,结果一兜下去,两桶鱼就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倒霉催的运气,好不容易遇到一天运气好,还不得多捞捞?一不留神就捞了一下午,瞅着岸上这么多鱼,我自个儿都被吓了一跳。”
杨绣槐悬了大半天的心这下终于落回了腹中。
那神神叨叨的一僧一道没有瞎说,苏崇文家头胎生的闺女真是一个福星!
这小闺女没出生前,家里人个顶个的倒霉,小闺女这一出生,一直抓不到猎物的苏崇山猎了一头傻狍子,一直抓不到鱼的苏崇水抓的鱼都快装不下了,只是不知道,这福气应在苏崇文和苏崇菊、苏崇梅身上,会变成什么?
母子俩吭哧吭哧地拾鱼,将鱼捡了两桶后,杨绣槐瞅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鱼,心里有了法子,她叮嘱苏崇水说,“崇水,这些鱼儿怕是都活不到明天,你先拎两桶鱼回去,我在这儿看着,也收拾收拾,让你媳妇儿把水缸都给用热水烫出来,今晚不睡觉了,把这些鱼都做成咸鱼干,过两天拿到县城去卖了。快入冬了,这咸鱼干可是好东西,能卖不少价钱,留着自个儿吃也不错。”
苏崇水赞同杨绣槐这个主意,可他转头就想到一个关键之处,“娘,咱家没有那么多盐巴呀,做咸鱼干最费盐巴了。”
“咱家没有,但你舅家有,一会儿你同我拎上几条鱼去你舅家一趟,我知道你外祖他们给你舅留了一整缸的盐巴,他们能吃多少?咱多借一些,卖了咸鱼干之后按买盐的价给他们折成钱就是。他们要是不同意,那等咱卖了咸鱼干之后,直接给他们买了新盐巴拿回来也成。”
母子俩配合干活,苏崇水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才将鱼儿全都收拾回家。
这个时候,苏崇文与苏崇梅、苏崇菊总算回到家了。
苏崇文想进屋看叶桂枝和小闺女,结果被张春芽拦在了屋外面。
听说自家媳妇儿给自己生了个小闺女,苏崇文急得抓心挠肺的,“大嫂,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桂枝生孩子了,你咋就不让我看一眼呢?”
张春芽理直气壮道:“谁说不让你看了?我是让你落落身上的寒气,你看你这一身寒露的,带着冷风儿进去,把小孩子给冻坏了怎么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去灶屋烤烤火,等身上暖和了再进去。好歹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毛毛躁躁成这个样子?”
苏崇文理亏,扒着窗户看了一眼,险些把麻纸糊的窗户给捅出个洞来,他被吓得赶紧收回手,进灶屋去帮忙拾掇狍子肉去了。
杨绣槐拎着半桶鱼进来,刚想问苏崇文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就见苏崇菊脸色有些不大对,站在屋门口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瞅着她。
“闺女,你咋了?发什么神经呢?”
苏崇菊气得跺脚,“娘,你进来说!”
苏崇梅瞅了一眼苏崇菊,揶揄道:“娘,你今天早起的时候没有听见喜鹊叫?我妹子这是好事将近,人留不住了!”
“姐!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胡说!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苏崇菊气得都快急羞了。
杨绣槐一听,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赶紧追问,“怎么了?崇梅,你同我说。”
苏崇菊见自家亲娘不问她这个‘当事人’,而是问她姐,气得直跺脚,道:“哎呀哎呀,你们怎么这么烦!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帮嫂子做饭去!”
等苏崇菊走了,苏崇梅才将门掩上,冲杨绣槐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娘,今天我三哥领着我们从书铺出来后,在去绣庄的路上,突然有个人被人从仙客来的伙计从酒楼上丢了下来,天地良心,那可是两层楼,被丢下来的那人险些没命。”
杨绣槐皱眉,“我等着你说你妹子的事儿,你在这儿给我扯什么新鲜事,先把你妹子的事儿说完,新鲜事等吃饭的时候再唠也来得及。”
“哎,你等我把话说完啊,我三哥认识被丢下来的那个人,说那个人是县里仁心堂葛大夫家独子,叫葛天明。要说这人心都是坏的,那葛天明摔得都站不起来了,人们只晓得围观,没人搭把手。是我三哥出去帮的忙,他把那葛天明背回仁心堂的。”